第545章
硝烟弥漫，在无月无星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一如地狱之中的烟尘，使得士兵们都辨不清前路。
然而，在这烟雾之中，依稀可辨的前方的军队。其实，戚国的士兵，身先士卒之时，走在最前一排的根本都不会睁开眼看，因为他们就是送死去的，就是为了给后面的士兵开路。这军队之中，大多是有治不好的疾病，家中也无依无靠，并无人需要奉养和牵挂的士兵们。身是戚国的人，死是戚国的鬼，为国而战，是任何一国都需要做的。又岂止辛国那么歌功颂德呢？
“那那是什么呀？”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其中一个士兵用手肘拱了拱身旁的，他十分瘦，身体很虚弱，自走出了这夜的战场，他也就没打算回去。身体的病痛使得他整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他早就不想活了。他早就企盼着这一场能力悬殊的战役了。
他走上战场，因为激烈的运动，身上的病痛就又袭上周身。他已疼得弯腰勉强行走了好几回了，他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被杀了。名垂青史是不可能了，他只是一介小士兵。他要的并不多，也不需要有人记得他，他只希望赶快结束这身上的疼痛。正因为如此，他尽管跟在最后面，如今却已走到了最前面他想要先死。
是以，他根本就没有看前面，什么都没有看。只觉得眼前应该会有的，就是他脑子里想到的，是一排排一排排的士兵，举着尖刺的长矛，刺向他，只需那么一下，以他瘦弱的身体，很快就会倒地而亡了。即便不是立刻就死，至少血慢慢流干之时，在别人是恐惧，在他却是一点一滴的享受，是巨大幸福的降临。
然而，就在他幻想之时，忽然眼前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那是好庞大的军队，简直见所未见。
“怎么了？”旁边一个年老的士兵，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只可惜，他也身患绝症，十分痛苦，才一心求死。但他与这年轻士兵不同，他在年轻时也是骁勇善战的，尽管一直都没有晋升军衔，但并无家人牵挂的他在战场上也是立下过功劳的。是以，他不仅想死，还想在死前，为戚国再战。
只不过，这位自以为见过大世面的老兵，见到眼前的场面，比这年轻的，更加诧异，“这这是……”
“你见过吗？”年轻士兵问，这诧异竟已然令他短暂地忘记了疼痛。
老士兵揉了揉眼，又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真的不是眼花了，也不是梦？他脑子没错乱，怎会有如此庞大的军队？”
只见前方，尽管有重重迷雾，但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已渐渐逼近的庞大的军队。刀枪剑戟，一应俱全，十分恐怖，压倒性地朝他们走过来。
“这……这是要等死了吧？”那年轻士兵此刻又回归了刚刚的透彻和求死之心，甚至都想“一躺了之”了。但老士兵并不这么认为，也没有那么消极和等死的心态。
反而，他察觉了不对劲儿
“喂，前面敢死队的，你干嘛？”来自后面十夫长的怒吼，他们自然也是看到那幽灵军马了，正在忌惮，揣测着。心中隐隐的也在盘算，前面的敢死队在前面趟路，若是真有如此惊人庞大的进行在对面，那他们敢死队那几十个人，一定在瞬间就在吞灭了。
他在等待着，等着看这个场面，再酌情确定是否要按照总指挥的命令，一举进攻。
只可惜，事与愿违，一个敢死队的居然怕了？这十夫长都感到不可思议，他们不是病的自己都要自杀了么？他们都在企盼着要起征战，他们便可以一死了之了。
“你怎么跑回来了？”
“头儿，前面不对劲儿。”
“嗯？”十夫长其实经验并不丰富，见到这场面，他其实第一个已经怂了，只是为着面子在硬撑着。若是那军队再靠近一点点，或者真的让他看到前面上百个敢死队一瞬间被吞灭，他恐怕也真的就弃军队自己逃跑了。是以，现在这老士兵跑过来，也给了他一个缓冲的机会和一个台阶下，“有什么不对劲儿，快说！”
“那军马看上去很不对劲儿。”老士兵病入膏肓，气喘吁吁，话也是说不清楚的。尽管头脑清晰，但他身体和口舌已然跟不上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怎么不对劲儿了？”
“那军马和普通的军马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十夫长立刻想到了什么，感到自己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你可不要危言耸听，制造混乱，不然我就地正法了你。”
“是，头！”那老士兵皱眉，喘着粗气，“那军队看上去很庞大，但未免过于整齐了。还有，他们看上去马上就要杀过了，甚至像潮水一样，马上就要把我们都吞进去了，可其实却总是差着那么一段距离。”
“这么诡异？”十夫长年轻，其实根本没见过什么战争世面，“这是为何？难道是……鬼？”
“若是如此说，也有可能。”老士兵不敢断言，“只不过，小的在军中几十年，从未见过什么鬼。更何况，很多时候，你看到的是鬼，但其实，是人在扮鬼，在作怪。”
“何出此言？”十夫长还是在好奇，诧异，经过了这么多的引导，他并没有想到什么，“你是说，对方真的有这么庞大的军队，并不是假的？”
“除了是鬼和是人以外，还有一种可能，是人在操控鬼。”
“嗯？”十夫长瞪大了眼睛，他不禁抬头怯生生地盯着那仍然在由远至近的幽灵军马，所有的行进的士兵都停下了脚步。只不过，他也注意到了，那所谓的幽灵军马，总是在看着忽远似近的地方，你若不看，好象也感受不到对面有那么多的人马。但若是看去，那可一眼便让人吓破了胆了。
“你别卖关子了，快说！”
那老士兵被吓了一跳，急忙单膝下跪行礼，“头儿，小的也是猜测，对面这军马，可能并不是实像，而是幻境。”
“幻境？”
“是，老奴其实在年轻时是听说过有关幽灵军马的传闻的。只不过，事情过去几十年了，当初的小国也已亡国，据说后代都被秘密正法了，那方法自然也都已失传了。”老士兵不卑不亢，反而越说越清晰，头脑也清楚了，身上竟然也没那么疼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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