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头压得低低的，也不看张大人，也不看九千。
九千叹了口气，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并非不能体恤，于是道，“王大人，一会儿结束了你悄悄留下来，把名单写给我，我去找人 审讯便是。实在不行，我自己亲自审讯。”
“是！”
王大人答得干脆利落，好象一下子不用担责任地轻快。而其他的大人们呢，一个个表情怪异地看着九千，好象想不到九千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想不到九千会有如此魄力吧？
“说完了宫女，再来说说太监吧。”九千还是没放过王大人，内务的事，不问他也没得可问了。
王大门闻言，哭笑不得，“回公主殿下，太监们这实在不好说。”
“为何？”
“其实……”王大人踌躇着，不像是欲言又止，好象是不想说，但见九千板着脸，似乎是想到刚刚能说的都说了，也不在这一些，才道，“太监们和宫女们是有所不同的，宫女是官员家的女儿选进宫来伺候皇上太子。至于这太监，总不能是强选了官员家的儿子，净了身送到宫里来的吧。”
“呃！”这说的，九千都忍不住想笑，强忍住后，抬起头，才发觉低下坐的有一半都忍不住掩着嘴。她轻咳一声，问道，“王大人，你你有话直说便好。”
“是！”王大人说，“这些太监们呢，和那些扩选后的宫女都不同，大多是京师无家可归的孤儿，还有是为了家里能有一口饭吃，自愿进宫的穷苦家的孩子。还有的，是那些战败国俘虏来的小孩。其中很多都是每次打仗后，被将军们带来的亡国后的皇室成员的孩子。他们就比较特殊了，之前十几年养尊处优，一找战败，被抓到他国，还要净身。从此为奴，有一些忍受的了净身的苦楚，也忍受不了各种羞辱和劳作的痛苦，自杀都是他们的下场。”
九千思忖，“是否，也有一些忍辱负重，活下来的？”
“自然是有，只不过，那都是前朝的事了。”王大人说完，有意无意地朝九千身旁看了一眼。
这神情自然被九千捕捉到了，但她不用回头便知，她身旁没有别人，只有一个小喜子，可瞧小喜子的年纪，她虽没问过，但最多不过十八岁。而不用翻阅史志，她也记得，近十几年，辛国并未俘虏过他国皇室的人员。小喜子不可能是什么他国的王子在这里忍辱负重，那若不是小喜子，王大人为何朝他看呢？
苏公公？
九千能想到的只有这么一个人了，可苏公公自始至终都站在她这一边。并且，凭苏公公的年纪，无论是哪一国，想复国也没那么容易了。就算他认了干儿子，不过也只是聊表心理的慰藉，盼望着将来有人给他养老送终罢了。
九千心中也只是落下了这么一个事，心道，任何人都不可信任。
“还有，这太监们基本上是没有出宫的可能的，除非是像老太监，有了一些积蓄，在宫外致了房产，不当差的时候生活得也不错。”
王大人这话，又一次指向了苏公公。虽然如他所说的这样的老太监有几个，但和小喜子牵扯上关系的，就只有苏公公了。
“那些年轻的呢，现在在当差的？”
“是这样的，殿下。”王大人说了大半天，将近一个时辰了，口干舌燥地，眼光不仅瞥向小喜子，还瞥向了张大人手边的那碗茶，唉，他心中叫苦，也硬着头皮，说，“太监们和宫女们最大的不同，是宫女们有朝一日还盼着出宫，可太监们既然被净了身，那宫外的生活就容不下他们了，他们唯一能走的路，就是一门心思在宫里混出个人样儿来。即便是没有什么钱财，倒也能落个安身立命。这还是要提起咱们太极皇帝，是为仁厚的君主，从不亏待人。他当初的安排是，待这些太监们年老了，按他们的意愿，若是愿意出宫，便可带上自己积攒的财宝出去。若是过不惯宫外的生活，便在自己主子院里一直伺候，可说是伺候，他们老得走不动了，甚至还派小太监专门去伺候他们，养老送终，也便是如此了。后来的辛国皇室，也就延续了这个规矩。”
九千点点头，“那如此说来，太监们倒戈的可能性便小多了？”
王大人叹了口气，“也不排除那些细作们给出的条件优厚，他们真的心动了，不愿在宫中一辈子伺候人，想出去自己生活的，甚至可能被答应了在别国养尊处优的生活，这都不一定。”
“说的有道理，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还有一个。”王大人继道，“宫女们有可能是细作假扮的，但太监们，基本上不可能啊，公主殿下您懂的。”
“咳……懂。”九千无语，只得应了一声，“那个，有劳王大人了，请吧！”
王大人猛抬头，才明白九千的意思是请他回座位。终于放过他了，于是，王大人连连谢恩，才回了座位。刚一落座，端茶倒水的小太监给他满上了茶。他简直牛饮一般，连干了三碗。惹得其他大人们，看了又是连连的掩嘴偷笑。
“御林军总管现在是哪个？”请走了王大人，九千又开始朝另一个下手。
其实，经过小喜子的 描述，她当然知道是哪一个对哪一个，但若是端出公主的架子，她总要装个傻。
“微臣在！”一个身穿铠甲的大人走了出来，不用说，也是他最显眼。和那些文绉绉的文官大臣们不同，他走到中间，跪的姿势都阵阵带风，声音也比别人大几倍，“御林军统管扬忠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杨大人，平身！”
“谢公主殿下！”这杨大人看上去五大三粗，长得人高马大，但打扮好象并不逊色，头发疏得一丝不苟，络腮胡子很明显是仔细修剪过的，远远看上去就很漂亮。他身材高大壮硕，坐在人群中很是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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