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章
那个混小子倒好，答得这么一派轻松泰然，简直是有些……有些欠抽！
“最危险的地方，恰是最安全的地方。”皇甫渊终于还是补充了一句，不知是不是孟晚歌的错觉，总觉得他的言辞有意无意之间还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不过，既然皇甫渊决定在此处夜审赵备，似乎倒是无意之间解决了孟晚歌一直在担心的另一个问题。
孟晚歌见过赵备本人，看过他的画像，还亲手制了他的人皮面具，可说对赵备这张脸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然而，此时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一张截然不同的脸，当然那张人皮面具也是出自孟晚歌之手。
那是皇甫渊其中一个亲兵的脸！
但此时，这张面皮背后躲着的却是赵备的脸。
“你真是的什么也不打算说么？”皇甫渊这话问得极其轻松，好似正在与面前的人闲话家常一般。但他此时的脸上却显然已经动了杀意。
孟晚歌一直坐在远处看着皇甫渊夜审赵备，这倒是第一次，她在皇甫渊的脸上看到了如此明显的杀伐之意。
然而，孟晚歌的眉头却是微微一紧。
这赵备自打进了房间，一直紧紧闭着眼睛，自始至终连眼皮都很少动一下，更不要说是睁眼看看皇甫渊此时是什么表情了。
以她目前对皇甫渊的了解，似乎也不像会做如此无用之举的人。
“同一个问题，我素来没有问第二遍的习惯。”这一次皇甫渊的语速似乎是更缓了不少，语气中还带着些笑意。
这次，眉心一跳的人，还是孟晚歌。
是么？原来，他从来没有将同一个问题问两遍的习惯啊，呵呵，难怪自己总是看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
孟晚歌笑笑，一个撒谎的时候完全脸不红，心不跳，就连一点微表情的变化都不曾有过的人，要看透他的真实心思，就算如她一般掌握了再多的专业的知识恐怕也于事无补。
更何况，听得皇甫渊再次开口问话，孟晚歌也开始有些刮目相看了，之前倒是没有发现皇甫渊在审问技巧上，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好手啊！
赵备仍是紧紧闭着眼睛，但是嘴角已经是明显微微一动。
“若今天是在大理寺的堂上，你也打算如此一言不发？”皇甫渊叹了一口气，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了下去：“我猜……你该是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吧，否则，你背后的人只怕不会满意的。”
赵备的脸已经有些不可抑制地抖动了。
一开始，他是神情自若地闭着眼睛，到此刻却是紧紧地闭着眼睛，闭得连面部的表情都有些狰狞了。
孟晚歌看得出来，赵备的心里防线已经开始一点点崩溃了，如今的他已是因为害怕而不敢睁眼了，他的额头上已经满是密布的冷汗了。
皇甫渊还在慢悠悠地继续说着：“倒是可惜了我那个扮作了你的手下了，他那条命怕是要交代在大理寺了，因为——他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他的话语还未落，赵备猛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里除了恐惧，还是恐惧，他不可置信地，却也下意识地摇着头，仍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皇甫渊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独角戏：“你的表情告诉我，若入了大理寺若是一个字也不说，你背后之人怕是会有所动作的，什么动作呢？杀了你的母亲？”
赵备抬手抹了一把汗，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完全不受控制得在抖动，因为一直咬着下唇，他的嘴里已经有了血腥的味道。
“或者……我们可以合作……”皇甫渊继续循循善诱：“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那去大理寺替你死的亲卫，自然也会演好这最后一场戏。”
孟晚歌注意到，皇甫渊说到那个“死”字的时候，那赵备一直紧绷着的身子突然完全就松了下来，软软地瘫倒在地。
看来，皇甫渊终于还是成功了。
果然，赵备终于开口了：“你想知道什么？”那声音嘶哑干裂，干涩得有些吓人。
“那八万石的粮食损耗去了哪里？何人授意你有意挑起灾民情绪的？与你接头的人到底有何特征？”
这次，与一开始的不疾不徐截然不同！
皇甫渊一开口，便似连珠炮似的问出了三个问题！
赵备脸上的表情瞬间冻住了：“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又何必再来问我？”
“你的记性不好？似乎是忘了我刚才说的话？”皇甫渊的好脾气似乎在一开始的审问中已经用尽了。
现在他问话的时候，已经和一开始截然相反了。
现在的他，脸上是始终挂着一抹笑容，看起来心情不错，可他说话的时候却带着一股阴鸷之气，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不过，这一次赵备却识相得多，没有再做任何的挣扎，干脆得答道：“八万石的粮食是被一队做御林军打扮的人直接运走的，我因觉着分到我通县的粮食份额有些不对，自己暗中追查，这才招惹了杀身之祸。”
赵备叹了一声，眼睛里犹如一潭死灰，一点生机都没有。
本来见那赵备已经打算招供了，孟晚歌已经失了兴趣，忽听赵备这一句话，她倒是重新又调过了目光。
看来，这赵备倒是因为有些过于聪明了，这才卷入了这场无妄之灾？
“恩。”
皇甫渊却是神情不变，似乎连那个“恩”字，都已经算是给那赵备的额外的施舍了。很显然，他的问题，赵备还没有回答完，对于这一点，他还不能够满意。
赵备正想继续回答。却听一个好听的女子之声，淡淡地打断了他：“听说，孟相见过你的一张图纸，这才对你颇为赏识，这图你记得重新再画一张。”
这屋子里的女子是皇甫渊的王妃，也是孟相府里的千金，这一点赵备倒是听说过的。
只是他仍然是很意外，今晚这样的场合，皇甫渊居然丝毫都没有要让这七皇妃稍作回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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