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正一在钟柏宁的衣服上蹭了蹭，抬起头来把眼泪水摸了。
钟柏宁给他抽了一张纸。
“我本来是问你要不要一起去警察局的，你好好在家待着，我很快就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吧。”
“先告诉我，刚刚怎么回事。”
“刚刚？”唐正一回想，“你听到我有说什么吗？”
“你说不要，说的好多声。”钟柏宁用手撩开他额间的发，“上一次在ktv也是，你也是这个样子。我问你怎么回事，你就像不知道一样。”
“我…”唐正一组织语言，“我妈妈死了，在我十五岁的时候。”
“也是吃安眠药自杀的，我有心理阴影了。”唐正一声音很细，内容很简略。
钟柏宁皱着眉对他笑，这种笑容很酸涩，唐正一看不透。他把这种笑，归为朋友之间的怜悯。
钟柏宁没有说话，心却是疼得狠了。他重新抱住了唐正一，拍着他的背。
唐正一回抱住。
“快去换衣服吧。”钟柏宁声音有点沙哑，松开唐正一去了客厅。
唐正一点点头。
钟柏宁这个时候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个一百多平的房子。
因为家具很少的缘故，这个房子看起来很大。三个房间，只有唐正一的房间里面放着东西，其他几个只有木地板。家里面没有其他装饰。连家的味道都没有。
这都不能叫家。
小家伙这几年怎么过的啊。
钟柏宁坐上沙发，用手试图揉开紧簇的眉头。
“我好了。”
唐正一又换了身衣服，很好看，挺潮的。就是薄了点儿。
“怎么穿这点衣服？”
“因为好看…”唐正一用手抓着衣角。
“我们第一天遇到的时候，你穿的那件羽绒服呢？”
“挂着呢。”
“那件最好看，去换上。”
“好吧。”唐正一重新进了房间。
“你今天没有课吗？”
“出了这么大的事，学校怎么可能不知道？警察已经通知学校了。”
“会被开除我们吗？”
“怎么会呢？他们舍不得。”钟柏宁笑了笑。
“宁…哥。”这是唐正一第二次这么叫钟柏宁，“孙瑞为什么会自杀了呢？”
“可能是我说我看不起他了吧。”钟柏宁想抽烟了，看看旁边的唐正一，忍住了。他头向上扬，回想高中的时候。
“我刚和孙瑞在一起的时候，他就问我说你会不会不要我啊。”
“我说怎么可能，除非是你把我抛弃了。”
孙瑞又说，我家里没几个钱，只有这张脸和这成绩，你可别看不起我啊。
钟柏宁那个时候亲了亲他的脸，说，有你这个人就行了。
孙瑞很开心，回吻了过去。
他对钟柏宁说了一句话。
他说，你是我的唯一了。
唐正一听着，暗暗的不爽，钟柏宁的初吻没了。
“可能是因为我说了那句话才伤害了他吧。我也很心急，想让他彻底死心。”钟柏宁解释，也不知道是在对谁。
他们坐出租车到警察局，一进去，一个警察就把一叠资料给了钟柏宁。
“这是他家里面的背景，好好看看吧。那小伙儿活到现在也不容易了。但是按理来说，他这件事被发现应该被判刑的。”
钟柏宁还在想到底是什么事。打开文件袋和唐正一坐在凳子上看。
姓名：孙瑞
年龄：21岁
性别：男
……
母亲吸毒，曾进戒毒所戒毒瘾五个月，出来后持续吸毒，又进了戒毒所半年。父亲在孙瑞出生的时候就把他抛弃了。
—
被害者姓名：孙政权
性别：男
死亡时间：2017年10月31号晚
下面有一个批注：孙瑞的亲生父亲。性侵数名年轻男子。
死因：被匕首切开心脏。
“怎么回事？”钟柏宁问警察。
“我们猜测孙政权就是被孙瑞杀死的。而孙瑞曾经遭遇了孙政权的性侵。”
钟柏宁心中有了结果。
他误会孙瑞了。
钟柏宁垂下眼眸，看着资料。唐正一看他，看不出钟柏宁在想什么，还是在发呆。
“柏宁。”唐正一问，“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和他分手？”
唐正一点头。
“不能叫后悔，只能说是我当时做出的选择，现在我也不为失去他而伤心。我现在只是同情他所遭遇的。如果他当时说清楚了，我们就不会分手。”钟柏宁说着，意识到自己可能表现出了一种想和孙瑞一直在一起的感觉。他去看唐正一，果然，这个小家伙没看他了，低着头咬手指。
其实钟柏宁心里挺难过的，不是那种失去爱人的难过，只是对比起孙瑞高中的样子，一个开朗爱笑的男孩儿被性侵，那个老头甚至用非常过分的手段去弄他，在家也过着鸡飞狗跳的生活，最后变成了疯子。是个人都活不下去。他唯一的执念就是钟柏宁对他的好，支撑他活着的，就是钟柏宁和他的所有回忆。
这是来自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悲悯。
气氛冷凝的一段时间。两人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
“走了，这里大概没我们什么事了。”钟柏宁拉着唐正一的手，先起身，
他转过头发现唐正一哭了，没有声音的哭。
“怎么了？”
钟柏宁在包里掏出餐巾纸，帮唐正一擦了眼泪。
“他，很可怜。”
“我知道，正一。”钟柏宁掰过他的头，让他直视着自己，“很抱歉让你遇到这些。”
唐正一根本没有想这些。他心里想的是：我感同身受。他觉得孙瑞比他惨得多得多，同时害怕让钟柏宁知道他不堪的过去。
唐正一还是说了没有关系，他认为钟柏宁一点错都没有。
“死者共勉。”唐正一抹了把泪，但是眼泪并没有停下来。他回握住钟柏宁的手，两人走出了警察局。
事情告一段落了，剩下的事情，和唐正一没有一点关系。有些时候负责孙瑞这件事的警察会问问钟柏宁他们高中的事情，钟柏宁如实回答，虽然好多细节他都记不到了或者根本不知道。这个时候，钟柏宁才知道，他对孙瑞了解真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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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加一个关于孙瑞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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