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闲时节,沈梦昔到哈市进修了一个多月,回来已经是年关将近,大家都在盼望着放假,沈梦昔却没什么感觉,她接到小北的信,说孟繁南今年还要回来过年,因为她怀孕了,就想吃关秀琴做的饭。
在食堂吃饭,沈梦昔身边坐下来一个人,居然是米小冬。
她不说话,沈梦昔也不吱声。沉默着吃完饭,米小冬才说:“我今年不回去过年了,有两头羊要下崽。”
“哦。我也可能不回去,你要捎东西最好是找范建国。”
“哦。”米小冬端着空饭盒走了。
沈梦昔舒口气,真累啊。
今年年假资格是按照去年一年的表现来评比的,去年销假迟到的,几乎都没有资格休假了,营部再也不想挨个城市找人抓人了。
贾世兰哭丧着脸,一粒一粒地扒拉着米饭。
沈梦昔知道她是想回去,“我跟营长说说,看能不能把我的假期让给你,如果能行,你得保证按时归队。”
贾世兰双眼放光,一把抱起沈梦昔转了一圈,沈梦昔的饭盒啪地扣到了地上。
“放下放下!你个疯婆子!”沈梦昔头疼极了。
“我给你再打一份!”贾世兰捡起饭盒,屁颠屁颠跑去打饭。
“她咋的了?”范建国过来问。
“没啥,就是想她奶奶了。”
“想她奶奶抱你嘎哈?”
“滚!”
“好嘞!”
今年留守的知青特别多,假期只到初七,也没有轮休了。大家情绪激动,有人聚到营部抗议,有人破坏农具,有人打架斗殴。
张营长焦头烂额,牙疼得睡不着觉。方小菊将窗台上的龙爪花,掰了一段下来,洗洗塞进他嘴里,让他嚼了咽下,苦得张营长脸都皱成一团。
“好用吗?”沈梦昔问。
“管用,以前都吃这个。开春我给你一棵,等开花了就有药性了,我奶奶说治百病。”方小菊说。
“好的。”沈梦昔从善如流。“营长,咱们今年也开个联欢吧,再放几场电影,把年夜饭弄得热闹一些。”
“唉,只能这样了。”
“你还得防备有人偷偷回家。”
“嗯,记着了。啧,牙疼啊!”张营长痛苦地捂着脸。
沈梦昔留下两粒止痛片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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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营长一边操心着春节活动,一边跟团部提出找个会外语的人来,结果很快的,腊月二十七团部来了一个人,是二劳改何云龙,他四十多岁,面容清瘦,神情淡然。
营部的两个机械维修员,拿出康拜因的说明书,何云龙说,“这是德文的说明书,我想要一本专业词典。”
大家傻眼了,上哪儿找德文词典去啊?
沈梦昔的书店里倒是有德文词典,但是她哪敢拿出来,就建议张营长让回京沪各地休假的知青,搜罗一下德文词典。
何云龙拿着说明书回了团部。
贾世兰他们也快出发了,腊月二十八,一群人聚到了二食堂,这次是范建国张罗的,十多个人凑份子,请二食堂大师傅给做的饭菜。
李家伦今年回不去,但也没什么难过的,悄悄地跟沈梦昔说:“你看贾世兰那么着急回去,那是急着见对象呢!”
沈梦昔一愣,她还真不知道贾世兰有对象,她不是口口声声说不结婚的吗?
“别不信,真的!”
“你是不是因爱生恨啊!”沈梦昔疑惑地看着他。
“我?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李家伦抓狂了。
“你不是喜欢她吗?拿着姜淑英的信跟人家暗示。”
李家伦哀嚎一声。又挠挠头,“你的脑子是不是跟别人不一样啊?”
“是啊,我比较聪明。”沈梦昔笑着说。
“好吧。“李家伦颓丧地垂头,”我是傻子。”
范建国走过来:“老邻居你别喝多了,注意点安全,我可答应你妈帮她看着你了。”
“滚!”
“好嘞!”
张营长怕他们喝酒闹事,特意来看了一次,见大家情绪还好,放下一半的心。嘱咐他们早点结束战斗,早点休息。大家纷纷应是。
沈梦昔看着桌边冒着热气的大茶缸子,忽然神秘地一笑,她到后厨要了大半缸的开水,小心翼翼地端着,招呼贾世兰出去,大家都好奇地跟出去。
只见沈梦昔来到食堂门前,双手握住缸子把手,侧对着窗子,站在光影里,一跃而起,双臂自前向后一扬,开水形成圆弧,瞬间成冰,冰晶四射,沈梦昔哈哈笑着跑开,身上落了冰晶,但还是非常开心。
大家都惊艳地赞叹,嚷着太快了没看清。
范建国进去也端了一杯水出来,有样学样一跳一扬,结果却落了一身的水,冻得嗷嗷直叫,大家轰然大笑。
沈梦昔过去一问,原来他泼的是凉水,哭笑不得地把他拎进食堂,让他赶紧擦头发。
张营长见他们玩得高兴,也不多留,让他们早点结束,有时间回去多准备节目,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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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夜,营部干部都带着家属一起聚到食堂过年。
饭菜非常丰盛,盘子摞着盘子,每桌两瓶白酒,每人还发了一个国光苹果,这可是稀罕物,沈梦昔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放到背包里,准备放到宿舍,当芳香剂。
饭后联欢,真可谓百花齐放,歌唱、舞蹈、手风琴,笛子,口琴,京剧轮番上演,食堂里节日气氛异常浓郁。
张营长要求沈梦昔再唱一首《怀念战友》,沈梦昔知道他是想念佛山的战友了,欣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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