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我来,贞贞同你婆母吵架, 指责她偷听你们夫妻房事, 又说你夫君不能人道,当时当着太多人, 我不好多问, 秀秀姐, 我想听你说说。”
林秀秀微张着嘴,吃惊地望着韶南, 显然没想到堂堂县尊家的大小姐,一个还未订亲的小姑娘竟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韶南微沉了脸:“秀秀姐,你需得证实自己清白!”
林秀秀面庞涨成了猪肝色:“燕小姐, 我, 我……”
“你说就是,我不会外传。”
林秀秀低了头, 半晌才难堪地道:“夫君他一向如此怪癖, 我也很难堪, 但劝他又不听,我一个弱女子,除了嫁鸡随鸡又能如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着, 由他胡言乱语。没想到婆母会把那些话偷听了去, 还信以为真。”
“全都是假的?”
“当然!”
“他逼着你将认识的大姑娘小媳妇扮了个遍, 都有谁?”
“这……我说不出口。”
“但你婆母都听到了, 我问她也是一样。有没有贞贞?”
“啊?”
“有没有?”
“……有。但燕小姐, 那都是假的啊,不过是他一时糊涂图个嘴上痛快,我骂过他了,您千万不要告诉贞贞啊。”
韶南沉默片刻,反问她:“你确认贞贞没有听到?”
“不会的,贞贞不知道。”
韶南站起身:“没事了,秀秀姐,事情已经发生,往好的方向看吧。你这些日子劳身劳神,多多休息,别累倒了。”
林秀秀硬撑着把她送至门口。
贞贞面露紧张之色等在门外,韶南挑帘子出来,两人目光交汇,韶南突道:“贞贞,节哀顺变,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要钻牛角尖了。”
林贞贞回望着她,眼眸中透着她特有的执拗,嘴角微撇,带了几分自嘲:“我到是想,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韶南目光沉静:“那你下午来县衙找我,我听你细说。”
檀儿、樱儿未听懂她二人打的哑谜,困惑地叫了声“小姐”,檀儿问:“要备车吗?”
韶南答了声“好”,抱着琴离开何家。
回到县衙第一件事,韶南传话给捕头雷元亮,叫他带着檀儿去给何母做份详细的口供。
韶南很厌恶那个老妇人,打心眼儿里不想见她,觉得难怪林贞贞要叫她“老乞婆”。
檀儿不会写字,这份口供就变成了稍后由她复述给韶南听。
她红着脸说完,忍不住啐了一口,骂道:“这母子俩,可真是不要脸,姓何的还是个秀才呢,如此龌龊恶心,死了也不值得可怜。”
韶南却想的有些远了。
秀才两口子若是你情我愿,不叫旁人知道,虽然有些怪癖,好像也不碍着谁,可惜不是,林秀秀在夫家过得并不如意,处处受那母子俩的管束。
秀才不避人,这不但是对妻子,更是对林贞贞的羞辱。
照贞贞的脾气,竟没有一怒之下返回林家,而是继续在姐姐姐夫家借住,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了。
“等林姑娘下午来了,你俩回避一下,我有话私下里同她讲。”
姐妹俩齐道:“小姐,您放心。”檀儿更是道:“我俩嘴严着呢,绝不会叫林姑娘难堪下不来台。”
到了下午,林贞贞果然依约来访。
上次她来县衙还是被韶南诓来,帮着看了一天的卷宗,短短时日,竟有物是人非之感。
“贞贞,坐。”
檀儿樱儿上了茶,轻手轻脚退出去,带上了房门。
林贞贞左右瞧瞧,微带嘲意:“审完了姐姐,这是终于轮到审我了吗?想问什么你直说吧。”
韶南不为所动:“对你,我没什么想问的,贞贞,朋友一场,我想听你说说心里话,一时负气,在药里做手脚,弄死了亲姐夫,可曾后悔?眼下这局面,是你想要的吗?”
林贞贞眨了眨眼,骇然而笑:“韶南,你这说的什么?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姐夫,什么在药里做手脚,说这话可要有凭据。”
韶南道:“丁老证实,何秀才死前的症状是吊钟花过量,贞贞,你太小瞧一位行医看诊多年的老大夫了。”
“他说是就是吗?口说无凭,尸体还在棺材里呢,尽管开棺验尸。”
“丁老是重要人证,而你留下的破绽,也实在太多了。好吧,我们不说这个,只说你姐姐,你姐夫死了,她会因此解脱吗?你也看到了,秀才的娘不依不饶,认准了你姐姐是凶手非要她抵命,有京里周世叔那回的经历你还不清楚吗,就算我爹把事情压下去,流言蜚语也是能杀死人的。”
“那个老乞婆!”这五个字林贞贞是咬着牙说的,神情是叫韶南觉着陌生的凶狠。
“你原本打算怎么安置秀秀姐?”
林贞贞没作声,目光却有些游移。
“看来是想过这个问题,那么秀才娘说的那个彭木匠确有其事了?”
“不,你别听那老乞婆瞎说,他们是清白的。但不管是谁,是个男人就比那姓何的强。”林贞贞匆匆为姐姐辩解。
她见韶南不说话,叹了口气,垮下脸来,神情无比愤懑伤感:“韶南,亏我当你是朋友,一心一意对你,你却拿我当犯人,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朝廷的律法对我们这些人公平么,若一切都按照《大楚律》天下就没有冤死的人了?你何时变得这么迂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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