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秋走近那间破庙的时候，果然看到了全副武装的西宁军队和黑着脸负手站着的宇文宏。
他们都以为自己会失控，可是场面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后方埋伏的军队也包抄了上了，发现他们只有两个人，他们还急忙往后看了看有没有后手。
宋知秋居然还笑出了声，身着宇文宏新年刚给他做的一件月白色大氅，给这个本该悲壮的场景平添了一些圣洁的色彩。
“蒋大哥他们呢？”赵肖惊呼了一声，“你们怎么会知道这里的？”
宇文宏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道：“都死了。”
“什么？！”赵肖瞪大了眼睛，握住刀柄的手隐隐发抖。
宋知秋又笑了：“说明他们一个都没有投降。”
赵肖的泪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他抽出剑，大喝一声冲向宇文宏，才迈开两步，一只流矢飞来，击穿了他精瘦的身体，在胸口迸出一团血花。
宋知秋也流了泪，他颤颤巍巍地捡起地上的剑，一狠心就往自己的脖子挥去。只是还没来得及伤及自己，就被另一支箭射中了手掌，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在被痛晕过去之前，他看到宇文宏手里握着一张弓，眼神里是他不曾见过的痛苦。
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竟然还在临福宫的那张床铺上，唯一的不同是他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整个人俯卧在床铺上动弹不得。手上的伤口处理过了，但还是钻心地疼，他刚想动一动身体，只听得一阵脚步声走进了。
“醒了？”宇文宏冷冷地问他。
宋知秋想要回答，才发觉自己的嘴也被堵上了，只发出了一串没有意义的音节。
宇文宏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走了过来，掀开他的衣服下摆，粗暴的扯掉亵裤，用力把他掰成一个臀部抬起，双腿大分的羞耻姿势。
宋知秋又惊又怕，嘴里连连发出代表求饶的呜咽。而宇文宏却置若罔闻，他直接进入宋知秋的身体，粗暴地啃咬着他光滑的后背，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和欲望。在一次次的撞击中，也不知道是谁的伤口先裂开了，还是产生了什么新的伤口，一股血腥气在床笫之间弥漫开来，更加催发了宇文宏心里隐秘的暴虐。
这是一场没有人享受到的情事，却远不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场。
那之后，宋知秋的世界好似只剩下了这张算不上宽敞的床——当时宇文宏调笑说是为了躺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可以尽可能地紧紧抱在一起——现在却成为了困住他的一间逼仄的牢笼。
宇文宏每天回来看他两到三次，亲自给他换药，喂饭。然后就按着他，把他压着床上粗暴而又激烈地做/爱。最后又帮他擦洗，上药，温柔的和刚才仿佛不是一个人。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流，更不要说曾经那些情动时的甜言蜜语。而且宇文宏在进入时从来不看他的眼睛。宋知秋有时候甚至觉得，就算有个陌生男人闯进这间屋子强/暴了他，他也不会分辨得出来。
但事实上绝无可能，因为除了贴身服侍的下人，宇文宏不让任何人有接近临福宫的机会。以至于宋知秋再次饥肠辘辘地醒过来的时候，立马意识到宇文宏大概已经有两三天没来过自己这里了。
他终于对这种幼稚的报复感到厌烦了吗，宋知秋想，恐怕终于能给他一个解脱了吧。他动了动身子，让自己更舒服地靠着。
突然，门外有一个小太监高声宣告：“皇后娘娘驾到——”
宋知秋吓了一跳，他很久没听到过这种程度的响声了，一时间竟然觉得耳朵有些发疼。
宋知秋看着李婉儿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她一身雍容华贵，面色红润，与苍白而狼狈的自己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扯出一个自认为还算好看的笑来：“皇后娘娘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来看看饿死了没。”李婉儿语气不善道，说着指挥宫女端上一碗白粥来喂给他吃。动作不能算是粗鲁，但却让他莫名地怀念起了宇文宏。
李婉儿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喝下了一碗粥。宋知秋让宫女给他擦了擦嘴，轻声道：“谢谢皇后娘娘。”
李婉儿瞪了他一眼，突然开口道：“陛下最近没来看你，因为他在处理一桩大案子，今日将问斩两名重犯，他会亲自过去督查。”
宋知秋愣愣的，没什么反应。
“你不好奇是谁吗？”
“既然娘娘这么说了，那我只好问一下了。”
李婉儿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最后也不敢对他做什么，只好悻悻地坐下了。
“李展，李椿。”
是她的父亲和长兄。
“哦……”宋知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娘娘节哀。”
“不必，早在我父兄决定将我嫁给宇文宏之时，我们之间已无情分。”李婉儿讥讽地说，“说给你听，不过是一个人闲久了，想找人分享好消息。”
“多谢娘娘关心，娘娘对我可真是体贴。”
“体贴？哼，宋知秋，我巴不得你死，我更巴不得宇文宏死。我还想让那些叫我妖女的嘴碎小人一并陪葬。我李婉儿究竟做错了什么，全天下都要这么辜负我？”她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却给她国色天香的脸上平添几分灵动，“我活到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概是为了那个没有辜负你的人吧。”宋知秋说。
李婉儿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道：“值得吗？”
“不知道，也许一个不小心，就落得我今天这幅下场。”
李婉儿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随后从袖中取出了一小包粉末。
“这是什么？”
“毒药。”
“你是想我死还是宇文宏死？”
“最好一起。”李婉儿嗤笑道，“别跟我说你不想杀他。”
“你以为我恨他？”
“你不恨吗？”
宋知秋把药包放在枕头下，不置可否。
“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地就咳血了？”宇文宏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太医急忙连连磕头，“皇上，真的只是普通的风寒，或许是因为心病加重了症状。”
“心病，他……”宇文宏刚要继续骂，却突然噤了声。随后更加用力地一掌几乎要把那桌子当场劈裂，“赶紧给我研究药方，治不好他你们就也别活了！”
“是、是……”太医唯唯诺诺地磕头道。
这几个月来，皇上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每天上朝都带着暴戾的气息，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宽和包容，文物百官几乎是稍不顺着他的心意就要被问罪贬职。好在他们的陛下还算清醒，处理政务依旧英明及时。
也有老臣说，其实陛下不过是恢复了登基前一贯的风格，至于那不到一年和宋知秋待在一起的日子，才是真的像换了一个人。
可惜，以后恐怕也再不会得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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