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班的时候，齐伟打来电话，非常兴奋地向林夕报告：“头，人抓到了！而且已经招了，是从江北过来的！”
林夕不禁一惊，虽然他心里已有所准备，这个情报很可能是真的，而道长也很可能来不及通知上级联络张林，但他却没想到来人会这么快就招了，他不禁追问一句：“你说什么？他已经招了？他承认他是共党了？”
齐伟：“是的，我把他往架子上一绑，他就喊招了，他承认是共党派他来的，但他不是党员，只是个教员。”
林夕：“哦，他人在哪里？”
齐伟：“就在我这呢。”
林夕：“好，我马上过去。”
林夕带文华开车来到马台街，一见到齐伟，林夕便道：“把经过给我讲一下。”
齐伟：“昨天您不是让我去查那个刘郁清吗？我查到了，她现在是南京日报社的一个小编辑，不过不巧的是，昨天是陈布雷出殡的日子，他们一干亲属全都护送灵柩去杭州了，所以我就在她家附近和报社里布了人。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前，有一个男的到报社去找刘郁清，待他离开报社之后，我的人就把他给抓回来了。我先对他进行了盘问，结果他支支吾吾地神色很慌张，于是我就把他送进了刑讯室，刚绑到架子上，他就喊招了。他说他是共党派来的，不过他在那边只是一个小学教员，什么情况都不了解。”
林夕点头，道：“把他带到这里来，我亲自问问他。”时间不大，两个特务把张林带来了，林夕先打量他一番，长褂眼镜，一副文弱的样子颇有些书生气，看起来还真象一个教书的。
林夕：“姓名？”
张林：“张林。”
林夕：“职务？”
张林：“我没有职务，我在那边就是一个小学教员，就是教小孩儿读书写字的。”
林夕：“那他们派你到南京来干什么？”
张林：“因为我是刘郁清的中学同学，认识刘郁清，所以那边让我来找刘郁清给她表妹陈琏传个话。”
林夕：“传什么话？”
张林迟疑了一下，还是交待了：“说让陈琏和她丈夫袁永熙去解放区工作。”
林夕：“怎么去？”
张林：“先让刘郁清陪同陈琏夫妇去上海，先在刘郁清妹妹刘郁文的家里住几天，以观察是否有特务监视，然后再让刘郁文护送陈琏夫妇去镇江，到达镇江以后，自会有华东局的人接他们过江去苏北。”
林夕：“那你呢？”
张林：“我传完话之后就可以回去了，后边的事情就不用我管了。”
林夕点点头，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个张林招供了，但他并不会给其他人带来危险，整个计划安排的都非常巧妙，看来中原局那边已经充分估计了袁陈夫妇的处境，所以才设计了这样一个撤退方案，即简单又保险。但看着张林，林夕总觉得他的神色有点不对劲，他想了一下问道：“你是从哪来的？”
张林：“江北。”
林夕：“我是问你具体地方。”
张林：“桐柏根据地。”
“桐柏？！”林夕不禁惊疑一声，桐柏离南京有好几百公里，没有个十天半月是到不了的，陈布雷这才去世没几天，他怎么来的这么快？于是又问：“你是哪天出发的？”
张林迟疑了一下，回道：“半个多月前。”
林夕一瞪眼睛，喝问：“到底是哪天？！”
张林：“就是这月一号。”
林夕点点头，看来组织上并不是因为陈布雷去世才要接袁陈夫妇去解放区的，而是在他们被释放之后就有此打算了。林夕看着张林，越看越觉得他有问题，出于特工的敏感，林夕是非常擅于察颜观色的，非常注重对方第一反应的，也非常关注对方眼神的。
软骨头也分两类：一类是彻彻底底的变节投降，有问必答老实交待；一类是既不想受皮肉之苦又不想说实话，所以就编些谎话以蒙混过关。而张林显然是属于后一种人，他的第一反应有些迟顿，有两次是先打一个糊涂语做了一下过渡，他的眼神也有些发贼，自己在观察他，他也是偷偷地观察自己，显然他没有说实话，心很虚，林夕猜测他很可能是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不是小学教员。
张林要隐瞒，林夕是不能追究的，因为一旦问破就有可能造成新的麻烦，万一他有特殊身份，就有可能泄漏更多机密。但林夕又总觉得事有蹊跷，昨天陈士龙才向自己提供了这个情报，而今天就抓到了张林，这也太巧了！于是又问：“你是哪天到南京的？”
张林：“就是今天。”
“今天？”林夕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他不相信这是巧合。虽然他不是很确切地知道从桐柏到南京到底有多远，到底需要多少天的行程，但张林是一号就出发了，今天十八号才到，这么远的行程是很难准确预测时间的，走快了会提前个三五天，走慢了会迟到个三五天，可为什么就会赶的这么巧呢？陈士龙是在上海工作的，他调动不了南京的特务，换句话说，没有人能为他搞布控搞监视，那他是怎么知道张林没有提前到达的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陈士龙控制了张林的行程，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其实张林早就到达南京了，只是被陈士龙给‘滞留’了，直到今天才把他‘放’出来，让他来找刘郁清，以向自己表明情报的可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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