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之过了多久，烛台上的蜡油都挂满了蜡烛的泪，筱筱气息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她不再哭了，也不再喘着粗气了，更没有泣不成声地解释了。
“要不要吃点东西？”九千突然有些后悔没有让窕云送吃的过来了。因为此刻，她肚子也有些饿了。
“不。”筱筱摇摇头，抬头看着九千，“让我说完……”
“该忘的就忘了吧，我知道你是被逼的就可以了。”九千也摇摇头，她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也不是所有事都想知道，“放心吧，你的事有我扛着，不会让他们将你怎样的。当然，也包括唐瑛，他也不会有事。”
“多谢了。”筱筱点点头，同意是欣然接受了九千的谅解。但她仍旧继续开口，“但是，我还是要说，我要把来龙去脉告诉你，我们以后也好有个防范。因为那个地方实在太可怕了，或许说出来，那些大臣们知道是京郊里的哪个地方。”
九千皱眉，“是个私人的府邸么？”
“好象也不是。”筱筱思忖着，皱眉道，“我听到水声……”
“水声？”
“对，那水牢，我和唐瑛都被送进水牢关了一天一夜，好在那时我们在一起。”筱筱说，“我们都听到水声，水牢的水不是注入的水，而是活水，是将一个水池或是小河圈了进去。当然，也不排除是他们刻意故弄玄虚，制造的声音。但制造出那声音能有什么用呢？哪一个被关到水牢的人还会有心思留心那许多？他们只想一心逃出去，或是以后的选择罢了。”
“你们被关进水牢，然后呢？”九千也好奇，京郊有什么地方可以有这么一座大的私人刑场？
“一天一夜，我们没有穿衣服，也没有吃东西，着实感到要死了。我和唐瑛抱在一起，想念着你们，也回忆着过往。”筱筱说，“等到我们几乎已绝望的时候，他们出现了。”
“什么人？”
“不晓得，每一个都蒙着脸，怕被看到。”筱筱说着这话，忽然又猛回头，像是背后站着什么人。
九千就站在她对面，那后面什么都没有，但筱筱的举动让人毛骨悚然。此时已是深夜三更了，九千一直未睡，人原本迷迷糊糊，现在都清醒了，哭笑不得，“你看什么？”
筱筱瞪大了眼睛，凑近她，声音压得很低，“我怀疑，是我们认得的人。”
“咦？”九千这一惊也非同小可，想象着身边熟悉的面孔，却在暗地里陷害着他们。而如今，他们知道了，又不知道是谁？每一个都可疑，都不值得信任了。九千艰难地想象着那个场面，她并不想面对那个时刻，“你……确定？”
筱筱搔搔头，并不确定地摇了摇头，“我也只是猜测，他们的声音我并不熟悉。或许是以前不认得，但可能以后会见到也说不定？”
“然后呢？”
“我们被带出了水牢，他们把我带到一间屋子里，把唐瑛从我身边带走了。”筱筱说到这里，声音又似有泪哽在喉头，“那里很阴暗，甚至是漆黑的，唐瑛什么都看不到。我也……”
筱筱努力地擦了一把眼泪，似乎在强迫自己坚强，“我被带到一间屋子里，那里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一个桌子，上面放着一面铜镜，我下意识地拣起铜镜看，却不想在那里看到了”
九千心都被提到嗓子眼了，“什什么？”
筱筱一脸痛苦，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我看到他们在另一间屋子里折磨唐瑛，在对他用刑，唐瑛什么都看不到，他们外鞭子抽她，用烙铁烙他……我在里面歇斯底里，又丢下铜镜拼命的想出去，找到那个房间。可是门是锁住的，我知道他们看到我在干什么，也知道我急于做什么，也听得到我在说什么。他们在等，我知道他们在等。”
“在等你妥协，在等你答应他们的要求？”
筱筱点点头，“九千，你相信我，那时候我也并没有想过要背叛你，我只是希望能救出唐瑛。可是当我再拿起铜镜的时候，我居然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们在对唐瑛说，他此刻所受的刑，我也在受！”筱筱几乎说不下去了，又哭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筱筱擦擦鼻子，还在抽泣着，续道，“九千，你知道，若是唐瑛一个人，他是可以承受的。尽管我心如刀割，但是我们也都不愿背叛我们的朋友。可是，他们对唐瑛说，我也在受刑，他听了开始挣扎，歇斯底里。可是他越挣扎，那些人好象越兴奋，对他用的刑更加厉害。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放下铜镜不去看，直到忍不住再看，唐瑛已然血肉模糊，但他们还没有停手。”
九千听着，心里都乱了，“唐瑛身体有了如此大的变化，怎么我们都没有发觉？”
筱筱苦笑，仰头望着房顶，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便是他们的厉害之处。唐瑛的身体千疮百孔，但他们对他用了一种药，敷在身上，居然不出一个时辰，便愈合的差不多了。”
“如此神奇？”
筱筱点头，“我说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们辛国有你身上的宝藏，可他们也有自己的法宝。”
“但那是之后发生的事了。”筱筱说，“当我最后终于妥协了的时候，他们也放了唐瑛。唐瑛与我见面，才知是计。他庆幸于我没有受一点刑，但我们还是逃不出去。但我也认到了自己的渺小和他们的神通广大，我们那时都知道，若是不答应，很快就会死在那里了。”
九千闻言苦笑，“答应吧，换了我，早答应了。”
“我们后来答应了，他们却没有告诉我们要做什么。”筱筱说，“而是带我们到一个地方，把衣服还给了我们，还给唐瑛治了伤。又蒙上我们的眼睛，将我们带了出去。我们被带一辆马车，渐渐地，从一个阴寒的地方，到了一处温暖的地方。我们被推到地上的同时，闻到了春天的花香，也感受到太阳照射在身上的舒服和温暖。”
“你们回到了最初被带走时的城郊？”
“没有错。”筱筱说，“我们扯下蒙面的布，看到的是熟悉的地方。再回头，已看不到马车的样子了。那时我们只有一个念头。”
“什么？”
“我们若是当初一开始就答应的，是不是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九千实在忍不住，听了这话，笑了一下。筱筱也笑了，“只是，有些事，那时我们不明白，后来才明白。”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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