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缘身在此山中。”金卓群没有放下酒杯，而是将酒一饮而尽，醉生梦死的江湖侠客，此时看上去目光清亮，炯炯有神，一点不像是颓废多年，已然不再有斗志的样子，“乖徒儿，你是被障了眼目。还记得小时候我教你们学武功，告诉你们第一要决是什么么？”
“记得。”
“记得！”
“记得！”
在座三个人都是他的徒弟，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回答他。金卓群微微一怔，旋即露出欣慰的笑，目光闪烁着异样的色彩，“筱筱说吧。”到底筱筱年纪最小，他还是更宠待一些。
“专心！”筱筱像是个受到特别表扬的孩子，回答的声音既大又明亮清晰，“师娘也常说，不要被很多繁复的招式困住，初时学剑，我在练哪一招，就只练这一招，融会贯通有待将来自己的悟性和临阵发挥。否则招式学得越多，心就越乱，到最后什么都记不住，连最早学会的，也都忘了。”
“是了。”金卓群满意地点点头，“你最初要查的，和你后来所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查到最后，越死人越多，到最后你都忘了一开始发生了什么了。”
砚林还是皱眉，好象没听懂，“师傅，您是说，最关键的是最早初一那夜死的那个婴儿？”
金卓群表情云淡风清，好象一切都尽在掌握似的，“你现在还在查那个婴儿的案子么？”
砚林一愣，有些惭愧和紧张地垂首琢磨，“因为后来发生的事太多，我将案子并在一起，专门查香料的来源和去处，的确没有顾得上第一个案子。而且，我以为这事是一个人，或是一群人合起伙来干的，只要查到其中一个人的死因，也许就能抽丝剥茧，所有的死因就迎刃而解了。”
“你说的有道理，只是目前看来行不通，对不对？”金卓群笑着问。
砚林闻言，苦笑，刚要习惯性地叹气却意识到在师傅面前这样长嘘短叹不敬，于是也就咽下情绪，目光询问地看着金卓群，“师傅，徒儿是不是卡在什么地方了？”
“只缘身在此山中。”金卓群又重复一遍这句话，“你查一个案子，查了许久，都毫无头绪，而且每次快要发觉得知真相了，知情人就死了，无论是被害死还是自尽而亡，总之他们是死了，嗯？”
“是。”砚林点点头，仿佛头有千斤重，“我也曾怀疑过不是巧合，尤其是商青夫人这桩案子，的确不是巧合，可是排除阿灵夫人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
他说到这里，突然九千像被针扎了一下，猛一拍桌子，“有的人多了。”
“九千！师傅面前不得无礼！”砚林呵斥她，又转向金卓群，“师傅，您请指教。”
金卓群倒是没被九千的反应气到，淡定地点点头，甚至微笑，“千儿说得也不无道理，知道吗？”
“是。”砚林自然也被提了个醒儿，并没有只摆师兄的架子，“跳出怪圈，若真论到知情者，那当然人多了，我，他们，还有我手下的捕快们，甚至客栈里的人，牛府的人，祁国的沈守卫官，甚至他手下的那些士兵，我都没有见过的人。再或者，咱们白石城这些百姓们，口耳相传的都是什么，若论到可怀疑者，我差不多已经一个一个都送进监牢了，我当然知道那些家中店中有香料的，也不一定甚至大多数都一无所知，这样做我也有愧于心。可是，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了，至少保护了好人，或许里面有真正该抓的坏人，他暂时也不可能再兴风作浪了。”
“哦？”金卓群挑眉，似笑非笑，“真的吗？”
砚林不解，“师傅，是否我忽略了什么人？”
“我不知道。”金卓群毕竟不是神，他只是猜测，又怎么可能知道究竟是哪一个，“若是我们这么想，也许你抓的都是好人，而真正的坏人，在你看得到又看不到的地方呢？”
“看得到又看不到？”
九千思忖着，这次没有拍桌子，拍的是砚林的肩膀，因为她是恍然大悟，所以力道大的很，“你说，会不会真的是你身边的人，比如，那些捕快？”
砚林皱眉，“他们倒是真的来路不明，若是藏的很深，我不得而知也是有可能的，这……这太可怕了。”
“恶势力有时候就是能超出我们的想象。”九千说着，忽然自己有些被触动，“砚林，有时候，欺骗都是发生在看不见的地方。”
“你说的有道理。”砚林摸着下巴，思忖着，“那你以为……”
九千耸耸肩，砚林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在脑海中浮过，她也猜不到是谁，更何况，也许，他们的想法都不对，“你要从身边的人查起么？”
砚林点点头，“被师傅这么一说，我好象哪一个都不敢相信了。”
到了晚上，筱筱和九千窝在被窝里，照例进行每天的聊天。
其实她们聊的无非也就那么几回事。这习惯从她们从小开始睡一张床上开始就做下了，自打下了山，所能谈的事也越来越多。只不过，之前在山上所说的，最多就是砚林和乌玉。九千暗恋砚林，筱筱和乌玉一直闹别扭。
到了最后，砚林不告而别，而乌玉则给了筱筱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就走了。
“哎，你现在对砚林什么感觉？”筱筱又开始八卦。
“那你对乌玉呢？”九千不答反问。
“恶心！”
“咦？”九千一愣，“不喜欢他，改讨厌不行，居然是恶心？”
“他说的他那个爹给他说的话，你听了恶不恶心？”筱筱笑了，“他既然能把话也说给我听，那说明他自己也认同那些话喽。”
“这样啊。”九千道理平躺着，下午那股浑身上下充斥着的欲望已然消失不见了，她都后怕，然而又觉得窃喜，感到惭愧，似乎又觉得再来一次也不错。她想，也许是和清明亲热过了之后，身体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吧？
喜欢囚妃传请大家收藏：(www.bxwxco.com)囚妃传笔下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