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漫长，九千一会儿在洞口，一会儿绕着砚林的床转圈圈，一会儿在洞外，一会儿又堆了个雪人儿。
看看天，太阳已然偏西，她觉得像过了一整年那么长。在玉铂山的日子都没有那么漫长和难熬，难以想象她上次是怎么在这雪洞里睡上一觉又一觉的……等等！
九千这么想着，忽然像被针扎了一下。
是啊，她如今在这里等砚林醒来等了一下午都不困，而上次的她却真的能在洞里睡了那么久？她是真的很困么？回忆起来，每次睡上都是沉沉的，不省人事，连梦都不做一个。并且，从小精神头儿就大的她，却醒来也不清醒，总觉得觉没睡够的感觉。
清明……
不！她不想这么去想，尽管这是她的直觉。
“九千。”
砚林的召唤拯救了她的天人交战，九千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几乎是奔到砚林的身旁，“醒了？感觉怎么样？”
“一直听到你折腾。”砚林轻笑，替她抚了抚额前的碎发，从小他便知道，九千在意的地方，并且真心刻意帮她维护。实际上，九千也正因为如此，才会逐渐喜欢上他。一切都像是误会，然而，世间真正的感情，又怎是误会两字可以解释的？
两个人相爱，误会就是甜蜜的，就是相对的。其中一个无动于衷，视而不见，那任何炽热的感情就可以用误会两字解释了。
“你拣了柴火？”
“嗯。”九千点点头，回头看一眼天色，“天都黑了，我们可以回去了么？”
砚林闻言，目光中透着一丝异样，他环顾四周，“上次，你就是在这里和清明躲了一天一夜？”
“是啊。”
“你们……”
“师哥！”九千再度生分而疏远地唤他，“你问的，好象是师妹的隐私吧？”
“对不起！”砚林诚心诚意，“我只是不明白。”
“他内伤发作了。”九千主动提起，“清明身上中了毒，那天本该是吃解药的日子，但他被困在这里了。他的内伤和毒一起发作，我手上许多药，没有牛毛针，什么都没有，我只有我自己。”
砚林听到最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九千，你糊涂，即便是那样，你也不该……”
“没有什么该与不该。”九千再度打断他，“是我自己愿意的，清明并没有强迫我。”
“不说了！”砚林声音高了八度，“我们走吧。”
“嗯。”
然而，当两人相携正经过洞口时，一声细弱的脆响使得两人脚步一却，也正是这一步犹豫之间，恶作剧一般的洞口再度塌陷。
“啊”
“别叫了！”砚林伸手捂住她的嘴，“再叫塌得更厉害了。”
待不长的塌陷时间结束，洞口又结结实实地被堵住了。
“怎么会这样？”九千简直绝望到想一死了之，她也太倒霉了，连续两次，且这次连口吃的都没有。
砚林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上前察看，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除了雪块就是雪块，他于是狠狠踹了一脚，颓丧地站在那里。
“你们上次怎么打开缝隙的？”
九千叹了口气，摇头，“上次塌陷的本来就有几个缝隙。”
是的，这次和上次不同，这回是严严实实，严丝合缝，一点点可以入手溶开洞口的缝隙都没有。
“只能等了。”砚林坐回到床边，“你饿不饿？”
九千什么也没说，用眼神和行动就能回答砚林。两人哭笑不得，问了也白问，答了也白答，因为一点办法都没有。
“喝点水也许能好点。”九千这么说着，端起那个破碗，又再度敲了几块雪块，化在碗里。这已是她第四次化雪水了，然而，冰凉的雪水入喉，除了透心凉得胃里难受以外，也于事无补。
“他们会来救我们的。”
“九千。”砚林看着她，忽然眼神有些异样。
“嗯？”九千也不看他，敷衍地应着。然而，等了半天，砚林什么也没说，她才疑惑地抬头，却见坐在旁边的砚林面色和目光都有些不对劲儿，“你怎么了？”
那眼神，令她联想到野兽，看到垂涎已久的猎物的野兽，她心底涌上一股不安全感。这种不安全感，因为所处的环境，现在身旁只有砚林一个，并且无处躲藏而在她心目中被格外放大，她开始害怕了。尽管眼前只是她从小喜欢到大的师哥砚林，她也开始害怕了。
“九千。”砚林又只是唤了她的名字，却什么也没说。
“怎怎么了？”九千极力想掩饰自己的紧张，但好象并不成功。
是错觉吗？
砚林好象身子朝她这边倾斜着，呼吸也急促起来，近在咫尺，她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也嗅得到他身上的气味。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些好象都很熟悉，但现在在九千眼是，一切都是陌生的，“师哥，你你干嘛啊？”
“小千，我想问你……”
“……问。”九千害怕极了，但她又怕这么硬生生的站起来，会使得砚林彻底放纵开，所以一直紧绷着，不突破最后的底线。
“如果，我是说如果……”砚林声音都是虚虚实实的，带着喘息，“如果那天在这里，内伤发作的是我，你愿意献出自己，拯救我吗？”
“如果……”
“对，如果！”砚林有些急切，目光灼灼地看着九千，那是只接受一个答案的样子。
九千想象不到，砚林有一天会成为这个样子。她心目中青梅竹马，对她爱护有加的师哥砚林，好似不存在了。
事隔不到半年，砚林居然被一个陌生人替代了。
“师哥，这……这我也不知道。”
砚林看着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但并没有做越雷池一步之事，“九千……”
“嗯。”
“九千……”砚林像是在呢喃，也像是在唤着她，仿佛嘴上叫着她的名字，她就是属于他的，“我也救了你，我从小爱护你，我们十几年的情分，你难道连骗我一下，也不愿意么？”
“师哥，我你太笨了。”
“小千！”
“啊师哥？”
九千以为砚林刚刚并没有做什么，便是已接受，也愿意逼自己接受了。然而，她一句打圆场，自我忏悔一般的话，却令他疯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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