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儿子卧室，周伟走到客厅打开电视坐了下来，换了没几个台就看到男孩被抛尸荒地的新闻，他握着遥控器的手一僵，竟然无力气换台。
他的手在颤抖，心在慌张，却强忍着让自己看下去，他想要弥补这个男孩的父母，这上面，应该会有男孩的住处吧。
果然有，他急忙拿出纸笔，把地址记下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像是对心底罪恶感的救赎。
这时，屋里的灯突然闪了几下，像是供电不稳定，开着的电视屏幕也闪了几下，忽黑呼亮，滋滋啦啦，像极了没信号的老电视，可周伟脑中却浮现出鬼片的画面。
他不安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现在的他坐不住，左右环顾着已经不能算太亮的客厅，灯光一闪一闪，他的视线忽明忽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周围太静又不静，滋滋啦啦的电视信号不好声在耳边回荡，他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正因为害怕而加速跳动着。
这时一个矮小的人影闪入他视线，他一惊，急忙跑过去，“小斌，你怎么起来了？”
顿了顿，又说：“没事，电接触不好，一会就没事了，先回屋再睡一会去吧，你的烧还没退。”
倏然的，在他眼睛里，小斌稚嫩的小脸上，勾起一抹阴冷的，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笑，冷到人骨子里。
周伟后脊梁生出一层冷汗，有一瞬间他有这个感觉，他眼前的小斌，不是他的小斌。
“你……到底是谁？”，周伟往后一退，脱口而出。
小斌依然阴冷的笑着，静静的，在信号不好，忽闪忽灭的灯光下，无声笑着。
明明那么熟悉的一张脸，却让他害怕极了。
“小斌，你还我的小斌，还我的小斌！”，父亲的责任感涌上心头，一时间，让他忘记危险，扑过去握住小斌肩膀，摇晃着，呼喊：“小斌，你醒醒小斌。”
小斌的身体忽然无力坠落下去，躺进他臂膀里，他抱着怀里孩子，看着那张已经沉睡过去的小脸，泪水积在眼睛里，忍着不流下来。
——
明亮灯光涌满整栋屋子，周伟把屋里的灯全部都打开，他浑身微颤，脸色因恐惧发白，神经紧绷而变得敏感。
他坐在床边，眼睛眨不眨一下的盯着床上熟睡的男孩，生怕哪个瞬间，男孩会忽然睁开眼睛，想要他的命。
他做梦都没想到如今他要防着自己儿子杀死自己，他害怕、恐惧、懊悔，各种情绪错综复杂，折磨的他心里难受，想哭又哭不出来，只能害怕又不得不守着自己的儿子。
他想，这应该就是报应吧。
他撞死了个男孩，报应在了他儿子身上，可为什么不是他，明明撞死人的是他，为什么不来找他算账，偏偏要找他的儿子。
如果真是男孩的鬼魂回来了，要找他偿命的话，他愿意偿命。
这几天他已经被愧疚感折磨的神经崩溃，如果不是想到小斌，想到他死了之后，小斌就没依靠了，他早跑到埋男孩的那片土地上，自杀谢罪。
这时小斌苏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他的心咯噔停了下，一时竟不敢上前，全身紧绷着，不知道醒过来的是他儿子，还是他撞死的那个孩子。
直到男孩一声轻语：“爸爸。”
周伟骤然吐出口气，慌忙扑到床前，捧住孩子的脸，眼泪涌出，“小斌，真的是你小斌。”
男孩揉着惺忪睡眼不解，“爸爸，你怎么了？”
“爸爸没事，爸爸没事，小斌没事就好。”，周伟抱着孩子偷偷抹泪，又是欣慰，心里又是在害怕那只鬼会再回来。
小斌仰头看着父亲样子很是不解，皱起两条懵懂的眉毛，问道：“爸爸，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小斌有哪里做的不好的地方？”
听到孩子这么懂事，周伟眼泪更是忍不住的流下来，边偷偷用手擦眼泪，边微笑着对孩子说：“小斌很乖，没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爸爸这是高兴的。”
“小斌发烧了，看到小斌醒过来，爸爸高兴。”
小斌嘴里喃喃念叨着发烧两个字，突然仰起头灿烂的看着周伟，“爸爸，你看到他了吗？”
周伟一僵，猛地生出一点不祥感觉，声音打结的问：“什么……他？”
小斌依旧表情灿烂，“就是朗朗啊，我最近认识的好朋友，你不在家的时候他就会在家里陪我玩，每次，他都会在床底下爬出来。”
小斌灿烂的指着床下。
男人放在床边的叫猛然一僵，“小斌，你……认识他久了？”
小斌懵懂的眨巴着眼睛，“星期二爸爸回来的时候，他说是坐爸爸的车来的，还说，爸爸撞死了他，把他埋在个很冷很黑，而且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方。
爸爸，能不能不要把朗朗埋在那个地方，朗朗说他很害怕。”
小斌没有发现周伟脸上依然僵硬的表情，继续高兴的说：“朗朗他还说带我去他住的地方，说我可以在那里跟他住一辈子。”
周伟身体又是一僵。他住的地方……不是他埋他的地方吗？他要带小斌走。
这时他脚下一紧，感觉就像有双手有力的抓住他脚腕，他条件反射般的抱起小斌，往后猛然退去。
因为太紧张，动作太不连贯，他跌倒在对面墙上，在看床底下，什么都没有。
周伟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再看向自己的腿，脚腕那的裤上有两道手抓过的血迹。
他心中陡然一惊，抱着小斌转身就往外逃。
房子里的灯又变得一闪一闪，周伟眼前的视线被晃得看不清，但这毕竟是他家，就算闭着眼他也能找到出去的路。
刚奔到客厅那，周伟抱着小斌往门外逃，这时一道极其阴冷的声音近距离的传进耳朵，那声音如此熟悉，让他不得不看向自己怀里。
“你逃得掉吗？”，怀里孩子阴冷笑着，脱出他这个年龄的冰凉，发亮的眼睛像黑渊般把他往里面拽。
周伟吓得把小斌扔出去，人踉跄的跌在地上，眼睛看着被他扔在地上的孩子，缓缓爬起来，转头，朝他看过来，他惊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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