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一丛矮树，白天钟颜都不会认识，晚上更不认识。山间常长的那种，枝条又长又软，杂乱的挤在一起。里面常会藏着蜂窝。但在夜里钟颜也看不见，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危险。她只知道腐臭味就是从这杂树丛里发出来的。尸体应该就在里面。没有带手电筒，连打火机都没带。像摸出辟邪珠。可是今晚猫妖可能会出现。如果动用神器，被猫妖发觉，它就不敢出来了。用天眼。
矮树的枝条互相缠绕，一团团的纠缠在一起。用手扒拉很费解。钟颜折下一条粗一点的树枝，一顿乱砸。把乱蓬蓬的枝条砸平了。前面的杂树塌下去，才看见后面的内容。先看见的是两只脚。鞋子还好好的在脚上。往前看，两条腿上的裤子已经破烂不堪。
本来是好裤子，也不是被树枝划破的。像是被什么动物撕碎的。不仅裤子，腿上的肉好多已经不在了。不是烂掉的，而是被吃掉的。而且不是大动物的，显然是小型动物吃。吃肉，体型小的，多是猫科动物。这山里野猫那么多，必是它们干的。再往前就不想看了，上身和脸肯定已经被猫啃的不像样子了。
野生动物多喜欢吃动物内脏。钟颜只瞟一眼就开始反胃，差点吐出来。尸体的肚子早已经被掏空，还有部分肠子残留。蛆虫在空空的腹腔里成团的滚动。恶臭就是这样发出来的。
“燕子，出来。”
自己的尸身躺在这里，也不想办法叫家人来收尸。
“燕子，出来。”
一连喊了十几声，也没见燕子阴魂出现。钟颜皱着眉头，想要怎么办才能让人知道燕子的尸体在这里。正拧眉想着，“呼”的一阵阴风吹过来。钟颜猝不及防，浑身汗毛就是一炸。扭头再看，一个黑影不远不近的悬挂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只有身上的衣服在风中飘。飘动的还有那一头长发。一团黑气裹着她。
钟颜向她走了一步，燕子却往后退了一步。
“不要过来，你身上的罡气太重。”
钟颜站住了，“你的尸身该叫家里人来收了。”
燕子冷冷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那具残破的尸体，“收了还要埋。浪费家里的钱。让他们永远都不知道我死了更好，免得他们伤心。”
“你是不想让家人知道？”
“是，已经死，死就死了，一死百了。入不入土有什么关系。你要是好心就帮我埋在这里。你要是嫌麻烦，就一把火把我烧了，反正我都无所谓。”
在说这个的时候她的表情平静的不能再平静。感觉那尸体根本就不是她的。
“你要这样说，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挖坑，我没工具，火还是点的着的。现在么？”
“随便，早处理早结束。免得被人发现。”
再看一眼面目全非的尸体。这样的尸体被家人看见必会伤心不已。永远找不到，喜欢往好处想的人就会以为她还活着，只是跑到了没人知道的地方，不愿意回来了而已，也好。
剑指并拢，指尖一团火焰燃起，最后一次确认：“烧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的家人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也不知道你已经死了。你确定么？”
“烧，我这个样子让他们看了，也不认识。”
指尖的火团慢慢飞起来，落在尸体身上。寻常火想烧掉一具潮乎乎的尸体，没有足够的火油或者木柴是很难点着的。不过钟颜这火非同寻常，水都能瞬间烧干。别说一具尸体了。
看着自己的尸身在火中慢慢化成一堆灰烬，阴魂露出一丝丝悲凉。她的生命她的一切全部不在了，剩下的只有仇恨了。阴风刮过，阴魂消失了。
钟颜看着火慢慢熄灭，随同尸体一块消失的是刚才的那丛杂树。人的骨灰同草木的灰烬混杂在一起。只要一阵风，一场雨就可以将这些痕迹慢慢的抹去。一个人就这样消失了。如果不来到这里，她也不会知道还有一个叫燕子的女孩曾经活过。
“你在做什么？”
卓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三步远的地方。他的声音很轻，却难掩淡淡的心痛。等等，心痛，她感觉他的心在痛。为什么？难道都是错觉么。用力的摇摇头，摔掉这些可能的错觉。
“送走一个可怜的少女。”
“你在这里点了一把火？”
“是啊。”
接下来两个人陷入尴尬的沉默中。这种让人抓狂的沉默持续了约十分钟。
“颜，有猫妖的线索么？”
钟颜觉得自己的嗓子发紧，好不容易才挤出干巴巴的两个字：“没有。”
“嗯，你赞成女孩子多备几个胎么？”
话题换的也太没谱了。是没话找话，还是另有深意。
“我不知道。”从来没想过这事。备不备胎是个个人问题。对和错好像并不重要。
卓越低下头，左右挪动着两只脚。
“你是赞成的吧。”
“这个我真没想过。很重要么？有些女孩因为对现有的人不太满意，或者觉得这个人不会永远忠诚，就会找一个或者几个以备用。”
“你觉得我不忠诚，还是对我不十分满意？”
什么意思。越来越听不懂了。今天的对话真是莫名其妙。他受什么刺激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卓越耸耸肩，打了个哈哈：“没事，就随便问问。这里太诡异了。想找个无聊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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