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调侃着，往前走。
废墟前搭起了灵棚，村人的动作还是挺快的。来往的人不少，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哭声。火虽然灭了，烟还没消，残余的灰烬还在烧，只是没有了明火。
三层楼在这里是豪宅啊。一下子就没了。想想也挺可惜的。
有认识他们的村人看见他们两个还在村里晃悠，都用一种惧怕的眼神斜视，都不敢正视，还是躲的远远的，能离多远就多远。除了个别人，大部分人都是胆小，害怕招惹是非的，躲着他们走很正常。因为都怕他们啊。
相对于村书记家的丧事，小玲母亲的丧事就显得很是寒碜了。几乎没有人去她们家，连灵棚都没人帮搭，孝布也没人帮着扯，也没人哭，感觉跟家里没死人一样。
钟颜觉得好奇：“去小卖部那里看看吧。那里悄无声息的，按说也该办丧事的。”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到处都是死亡的气味，你还在说笑，没心没肺。”
“你那是太多愁善感了。跟我又没关系，我伤心个啥。你这个捉鬼的，还看不破生死么。”
“看不破，不要笑我。”
“哈哈哈……”
教他不要笑，他还笑的那么大声，钟颜就生气了，“说过不要笑的。你还笑的那么大声。讨厌。”
走过去的两个村人都用害怕的眼神快速的瞟了他们一眼，都在想，人家办丧事，这两人笑的那么大声，对死者大不敬。
小卖部门口就一个人，是那个小女孩。今天看见她已经没有了昨天的赖皮样，两只眼睛装的都是惶恐，不知所措，孤零零的站在门口，神情呆滞。尸体还放在门口的地上，上面连张布都没盖。她的妈妈不知道在哪里。
钟颜看着那孩子现在真的好可怜，忙走过去。靠近她，轻声问：“你妈妈呢？”
小女孩缓缓抬起头，直直的瞪着钟颜，就那样看着，半天也不动一下。钟颜将身子弯的更低，再问：“小朋友，你妈妈呢？”
小女孩的眼珠子转了转，好似才活过来一样，“不知道。”
不知道。她说不知道。
“你妈妈刚才在家么？”
女孩机械的摇摇头。
刚才不在，那不就是说，她母亲离开有段时间了。
“你妈妈什么时候离开的？”
女孩又转了一下眼珠，费力的想了一会，“昨晚上。”
昨晚上就离开了。那不是说这个孩子一个人跟死人呆在一起很久了，这个母亲也太不负责了。才几岁的孩子，一个人都会害怕，怎么能让她跟死人单独呆很久呢。
“你妈妈临走时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小女孩摇摇头。钟颜吃惊的直起身子看卓越：“她妈妈怎么这样啊。”
卓越顿了一会：“有些人就是这样不负责。”
“那现在怎么办啊。这孩子肯定连饭都没吃呢。”
卓越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小卖部里应该有吃的，随便弄一点给孩子吃吧。”
钟颜同情的拉起小女孩的手：“小妹妹，姐姐不会做什么，给你下点面吃吧。”
小女孩不说话，眼里也没有泪，可能是被吓傻了。
钟颜去翻挂面。卓越就去翻他们家的通讯录，好半天才找到一个破烂的本子，上面记着几个号码。都只是写了一个姓，也不知道谁是他们家的亲戚。
卓越拿着本子问小女孩：“你爸爸姓什么？”
小女孩愣了好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李。”
“你小名叫宝宝？”
小女孩点点头。
“有大名么？”
小女孩顿了好几分钟，才会：“李芳芳。”
“你爸爸的名字叫什么？”
女孩茫然的摇头，她不知道。
“你妈妈呢？”
“小玲。”
看来她也不太清楚母亲的全名。
破本子上有两个姓李的号码，也不知道谁是女孩的爸爸。卓越只能挨个打了。先拨通了一个，结果人家说是提供食品批发的。看来是生意上的。拨通另一个人的电话，那边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卓越想这个差不多了，就问：“你是不是宝宝，李芳芳的爸爸。”
那个人沉默了片刻，回：是的。
卓越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一个人了，好歹把小女孩安置好，“是这样的，李芳芳的姥姥出事了，她妈妈不知道去哪里了。麻烦你过来把孩子接回去。”
那边的人顿了很长一会才问：“出什么事了？”
“死了。”卓越只能照实说。
那边的人又顿了很长时间，继续问：“怎么死的？”
“凶杀。”
这次那边的人顿的时间更长，最后好像很艰难的问：“小玲去哪里了？”
“不知道，我只是路人，看见孩子一个人在这里没人管，很可怜。”
听见男人叹气的声音：“我很快就到。麻烦你，在我没到之前，帮忙看一下孩子。”
“好，你什么时候能到？”
“两个小时，山路难走，我会尽快。”
孩子找到监护人了，卓越松了口气。
“小妹妹，你爸爸一会来接你。”
小女孩不说话，低着头静静的站在那里。卓越拉拉她，“累了吧，坐下吧。姐姐一会就拿东西给你吃了。”
就像一个没魂的人，小女孩任由卓越摆布。卓越看着心里很是难过。大人一出意外，小孩子就没人管了。村书记家虽然败落了，可还有人追过去帮忙，不知道是看在谁的面子上。而这个寡妇家，因为平时就没人在意，此刻就更没人关心了。人情冷暖就是在这一刻看的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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