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血管科的病人基本上都是老年人。很多人还是反复入院的老病人。医生和病人的关系还算融洽。正因为都是老人，又是有病的人。所以死亡病例很多。基本上两天就有一个病人逝去。
陪周医生值班，也是一种煎熬，几乎每个夜班都会爬起来抢救病人一到两次。夜间死亡的病人最多。在一到三次的抢救中就会有一个人抢救失败。因此在这里想睡一个整觉是不可能的。最为不能忍受的是，就算一夜不睡。第二天也不能早早的回家休息。而是要工作到中午下班才能回去。要是遇上病人要处理的多，连按时下班的可能都没有。
看周医生就算一夜不睡，第二天还能精精神神的工作。钟颜就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人忙了一夜，第二天就不累么。他不累，她很累啊。可是没有人在意她累不累。
后来钟颜得出一个结论。这些心血管科的医生都是超人。
夜晚如果有要死的病人。可以看见那些没有了意识的魂魄在走廊里晃悠。他们的身体在睡觉。他们的灵魂游离出来。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生命将要到了尽头。
钟颜站在走廊上。那些魂魄就会从她的身体里穿过去。刚开始那种被穿透的感觉让钟颜极不舒服。但她知道以后会经常面对，便故意让那些魂魄从自己身体里穿过去。一直到她完全适应了，能够无视那些魂魄为止。
每次看到有魂魄在走廊里游走。钟颜就知道，这个晚上又不能睡觉了。处理一个死亡病例至少两个小时。一晚上有多少个两个小时。
钟颜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一个月快结束。赶紧离开这个科室。
乔菲菲有时候来找她说话。
“钟颜，看见你的脸色，就知道你在这里过的不轻松。”乔菲菲看见钟颜就调侃。
钟颜按照习惯，沉默。乔菲菲会自己说个不停的。
“值班睡不好吧。”乔菲菲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在里面。
钟颜白了她一眼，还是不说一句话。
“有空么？出去逛街。”这女孩换话题，换的很快。
钟颜想，她最想的就是回去睡觉，谁有精力逛街。再说她真是不喜欢逛街。
“我昨晚夜班，要回家睡觉。”
乔菲菲抱住钟颜的一只胳膊，发挥“缠”字决的魅力，“晚上睡嘛。我约你好几次了。你都不肯。难道你不想买件新衣服么。我听说很多地方在打折。我们去看看吧。”
“不去。”钟颜见惯了她这种磨人方式，已经免疫，拒绝的干净利落。逛街和回家睡觉，她更喜欢回家睡觉。
乔菲菲不肯放弃：“哎呀，钟颜，你是女孩子。哪有女孩子不逛街的。你天天就穿这两件衣服。太普通了。咱们是美女，不能辜负了大好青春啊。”
“真的，我很困。”
“哎，你呀，就是懒，连说话都懒。逛街更懒得了。需要什么，我帮你带。”乔菲菲放弃了。在钟颜面前，她的“缠”功修炼的还不够。
“谢谢，不用了。”
乔菲菲趴在钟颜脸上仔细瞅了一会：“你该买些护肤品了。脸都黄了。”
钟颜不喜欢人靠的太近，推开她：“大热天，离远一点。”
乔菲菲没有半点不高兴，还咯咯笑起来。
“钟颜，你这样子，让我相信。你绝对没有谈过恋爱。该抓紧了。女孩子年轻才是资本。尽管你是大美女一个，但是一老，再美都褪色。抓紧时间，还能找到一个优质丈夫。等老了再找，就没有高质量男人要你了。”
钟颜不悦的瞪她，“不用你操心。该干嘛干嘛去。没看见我很忙么。”
乔菲菲笑嘻嘻的举起双手：“是，是，是，您是大忙人。我不打搅你。我找别人陪我逛街去。”
说完乔菲菲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外走。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来。
“你真不要我给你带些化妆品。我挑化妆品很有水平的。”此时的乔菲菲就是一个热心大嫂。
钟颜却一点都不领情，她很累，心烦的道：“谢了，不用了。我喜欢病态美。”
乔菲菲吐吐舌头：“得了吧。病态美。这年头谁还喜欢多愁多病的林妹妹。大家喜欢野蛮女友。”
钟颜捡起一个纸团，照着乔菲菲的后脑砸过去，“快点滚！”
乔菲菲一捂后脑勺，叫起来：“哇，没看出来。你的准头很好，好大的力气。你砸疼我了。”
“活该，下次烦我，还砸，用石子砸。”
乔菲菲假装害怕，举手求饶：“别，你会把我脑袋砸个大窟窿的。我这就走，再也不来烦你。”一脚跨出门，又嘴贱的说，“刚还说自己要当林黛玉，一转眼就变身野蛮公主了。你这丫头心口不一。”
钟颜拿着一个纸团威胁的扬起。乔菲菲抱头窜出去。隔着玻璃吐舌头做鬼脸。
钟颜露出一抹微笑，冲她挥挥手。乔菲菲笑着走了。
周医生探过头来问：“这女孩挺可爱的。她叫什么？”
“乔菲菲。”钟颜简单的回答。
“她是本地人么？”
钟颜嗯了声。
“她是不是独生女？”
钟颜觉得周医生的问话越来越奇怪了。
“是。”
周医生顿了一会，又问：“她有男朋友么？”
钟颜怪异的看了他一眼，缓缓摇摇头。
周医生被钟颜那一眼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只是随便问问。”
欲盖弥彰。
大概周医生也觉得自己是欲盖弥彰，硬扯出一抹讨好的笑：“其实，我是想替我一朋友打听的。我朋友二十六了。还没有谈恋爱。他想找个合适的。我看这女孩性格很好。小钟，你帮我约她。我带我朋友过来。让他们见见。看他们来不来电。”
这种事情很正常，钟颜不好拒绝。但是她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带乔菲菲去见陌生男人。万一乔菲菲看不上。而那个男的又是狗皮膏药，缠住不放。岂不是给乔菲菲惹麻烦了。
“你朋友人品怎样？”
“这个你放心，人挺不错的。是中学老师，教体育的。”
“他谈过几个？”
“还真没谈过几个，也就两个。”
“为什么分了？”
周医生尴尬的笑：“我怎么知道。小钟，你放心，他不是坏人。有我在中间做保，你还担心什么。”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再拒绝，会让周医生下不来台。
“好，我试试。看能不能约她出来。”钟颜没有把话说死。万一乔菲菲不同意，留有了余地就好拒绝了。
闻言，周医生高兴了，“小钟，你多费心。到时候我让我朋友摆酒谢你。”
这事成不成还是两码事呢。说什么谢啊。钟颜急忙拒绝：“不用，如果成了是好事。”就怕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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