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恐怖了。”他低声说。
他已恢复镇定,但摘下常戴的夹鼻眼镜擦拭时,手却哆嗦个不停。
“我看是小偷干的。”他说,“那家伙怎么进来的?从窗户吗?有没有什么东西被盗?”
他朝书桌走去。
“你认为有小偷进来?”我缓缓问道。
“不然还能怎样?总不会是自杀吧?”
“没人能用那种方式自杀,”我斩钉截铁地答道,“这无疑是谋杀。但动机是什么?”
“罗杰在世上根本没有仇人,”布兰特平静地说,“一定是小偷干的。但这个贼想找什么?好像什么都没弄乱啊?”
他环视房间,雷蒙德仍然在整理书桌上的文件。
“似乎没丢任何东西,抽屉也没有被翻过的痕迹,”秘书最后说,“真不可思议。”
布兰特的脑袋微微一晃。
“地上有几封信。”他说。
我低头一看,那三四封信还在今晚早些时候艾克罗伊德滑落的老地方。
但弗拉尔斯太太那只蓝色信封却不翼而飞了。没等我开口,就听见门铃声大作,前厅一片嘈杂,旋即,帕克领着本地的警督和一名警员进来了。
“晚上好,先生们,”警督说,“节哀顺变!真遗憾,艾克罗伊德先生这么好的人。管家说是谋杀,那么医生,不存在意外或自杀的可能性了吗?”
“绝不可能。”我说。
“啊!真叫人头痛。”
他走上前看了看尸体。
“动过吗?”他严厉地质问。
“在确认他已经断气之后——这一看就知道——我就再没让人碰过尸体。”
“啊!而指向凶手的一切线索眼下都无影无踪了,起码目前来看是这样的。那么,请诸位陈述一下案发经过。发现尸体的是谁?”
我将前因后果详细叙述了一遍。
“你接到电话通知?管家打给你的?”
“我根本就没打过那个电话,”帕克急忙辩白,“我整晚甚至都没走近电话一步。其他人也能帮我作证。”
“那就怪了。电话里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帕克吗,医生?”
“唔??这我倒没注意。哎,我想当然就认定是他。”
“那倒也合情合理。嗯,然后你就赶来,破门而入,发现可怜的艾克罗伊德先生已经成这样了。依你判断,医生,他死了多长时间?”
“至少半小时——或许更久一些。”我说。
“门是从里面锁上的?窗户呢?”
“今晚早些时候,按艾克罗伊德先生的吩咐,我亲手把窗户关上并闩好了。”
警督大步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
“唔,但现在窗户开着。”他说。
千真万确,窗户敞开着,下半部分的窗格被拉到最高处。
警督拿出手电筒沿着外面的窗台照了一圈。
“他就是从这里出去的,”他下了结论,“也是从这里进来的。来看这儿。”
在手电筒的亮光下,几个清晰的鞋印无所遁形。这些鞋印像是那种有橡胶鞋钉的鞋子留下的,其中有个特别明显的鞋印方向朝内,另一个和它稍有部分重叠,方向朝外。
“一目了然。”警督说道,“丢了什么贵重物品吗?”
杰弗里·雷蒙德摇摇头。
“目前为止还没发现。艾克罗伊德先生从不把特别贵重的物品放在这间屋子里。”
“嗯,”警督说,“这家伙发现窗户开着,就爬了进来,看见艾克罗伊德先生坐在那里——想必是睡着了。凶手从背后将他刺杀,一时也慌了手脚,赶紧逃走。但他却留下了相当清晰的鞋印。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逮住他。有没有可疑的陌生人在这一带出没?”
“啊!”我突然喊了出来。
“怎么回事,医生?”
“今晚我碰到一个人——就在我转出庄园大门的时候。他问我去芬利庄园该怎么走。”
“当时大概几点?”
“九点整。我出大门时恰巧听到教堂报时的钟敲了九下。”
“能描述一下他的模样吗?”
我竭尽所能把当时的情形复述一遍。
警督转向男管家:“有人接待过符合这些描述的人吗?”
“没有,长官。今晚没有任何生人来访。”
“那后门呢?”
“我想也没有,长官,不过我可以再去问问。”
他正往门口走,却被警督拉住。
“不必了,多谢。我自己会去查。但首先我想把时间再摸得精确一点。最后有人看到活着的艾克罗伊德是在什么时候?”
“最后看见他的人估计是我,”我答道,“我离开的时间是——我想想——大约八点五十分。他说不想让人打扰,我就按原话吩咐了帕克。”
“的确如此,先生。”帕克毕恭毕敬地说。
“艾克罗伊德先生九点半的时候肯定还活着,”雷蒙德插嘴,“因为我听到他在这屋里说话。”
“当时和他谈话的是什么人?”
“那就不清楚了。我还以为和他在一起的是谢泼德医生。我本想就处理一份文件时遇到的问题征求他的意见,但一听到说话声我就想起来,他之前说过要和谢泼德医生密谈,不许别人打搅。但现在看来,那时候医生早已离开了。”
我点点头。
“我九点十五分到家,”我说,“之后再也没出门,直至接到那通电话。”
“九点半和他在一起的到底是谁?”警督质问道,“该不是你吧,这位是——”
“布兰特少校。”我连忙介绍。
“赫克托·布兰特少校?”警督的语气中顿时渗入一丝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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