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
祭坛不在宫内，而是在京城的东城区，大队仪仗从皇宫出发，浩浩荡荡，绵延数里。
还未到祭坛，已有不少朝臣汗流浃背，祭典共有九个步骤，过程冗长，礼仪繁缛。面色苍白的大人们终于熬到了第八个步骤——送帝神，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大典就结束了，就能放假了！
夏至祭天结束，便是难得的三天小长假，举国欢庆。
祭天，是皇帝唯一需要行三跪九叩大礼的仪式，而且不只有一次，楚裕行完最后一拜，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眼前也有些模糊，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现在他只需要去望燎位，观看焚烧祭品即可。步子刚迈出去，天边响起一道惊雷，霎时几个大臣晕倒在地，其余撑住没倒的人心中有种同样的想法：
不祥之兆！
楚裕扫视底下神色各异的大臣们，在肃亲王微微皱眉的表情停了下来，忍着怒气走到望燎位。
楚琰身强体壮，今日的祭祀他并不觉得累，只是刚才那声响雷，不禁让他想到：
子眠该被吵醒了。
楚裕回宫后气得跑去天牢打仁王出气，倒不是生气这雷，而是生气大楚的愚民。仁王爷的伤势刚好了一些，又被打的遍体鳞伤，口吐鲜血。
将心中的怒气发泄完了，脑子也清醒了不少，想到一个挽回声誉的好办法。
“容儿可在承乾宫？”
之前看到祭服的一系列首饰服装后，陈容就不乐意去了，直接不要脸的说“病没好，去不了”，楚裕也没有逼她，便让她在宫中休息。
宫人低头回道：“娘娘今日出宫了。”
楚裕将鞭子扔在地上，看来只有等她回来了。
*
肃亲王府
林子眠被那雷声吓得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怎么了？爆炸了吗？”
小燕连忙将窗关上：“打雷了，许是要下雨了，大人继续休息吧。”
林子眠摸了摸狂跳不止的心脏，慢慢地躺回去，闭上眼睛翻来覆去，睡不着了，刚才被吓得太厉害，困意全然消失不见。
直到洗漱完，心跳才回到正常的频率上。
“王爷回来了吗？”林子眠问道，他知道今日楚琰去祭天了。
“还未回来。”
“一般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约莫午时。”
林子眠一算，大概还要一两个小时，便说道：“给我做碗白粥，再来个皮蛋。”
本来想等楚琰回来一起吃饭，但是他估计是坚持不到那会儿了。林子眠的体质很奇怪，刚醒的时候基本上都没有胃口，但如果前一天晚上吃了夜宵，那可能会被活生生的饿醒。
昨晚他又重温了一遍王府贱妾第二部，大半夜的吃了点心水果。
一碗白粥还填不饱肚子，等他把果盘中的葡萄都吃完了，楚琰回来了。
楚琰没有第一时间去浅云阁，而是先沐浴换了身衣服才进了林子眠的房内。
林子眠见到他就激动地说：“你终于回来了啊。”
他刚才吃的都消化完了，饿死了。
“嗯？”楚琰有些惊讶，往日里他不会这么热情。
林子眠笑嘻嘻地说：“祭祀结束了，街上肯定很热闹，我们去揽月阁吃饭吧。”
“好。”
雷只在祭祀的时候响了一次，之后再没有动静，晴空万里，更是没有要下雨的意思。
街边茶坊各处都在讨论着祭天一事，是不是老天爷不满意这次祭祀？还是不满意当今天子？
百姓们看起来是一副眉关紧缩的样子，可眼里的兴奋八卦却出卖他们的内心。
“那位就没做过几件好事，难怪今日......”
“你疯了吗？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事。”
“全京城都在说，凭什么我说不得？要我看，还是另外一位......”
“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想去大牢里颐养天年。”
......
虽然这些百姓把关键人物都马赛克了，但是聪明人都知道在谈论什么。
林子眠走到揽月阁门口，才反应过来大家在说什么。
在说皇帝呢！
瞅了瞅身边的人，拉拉他的衣襟，轻声问道：“你都不在意的吗？”
他们在说你和你侄子诶。
楚琰合起折扇，淡淡地说道：“该在意的人不是我。”
而是当今天子。
林子眠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有把问题问出口，毕竟，楚琰在他面前从来没有摆过肃亲王的架子，他只是楚琰。
“走走走，好久没有来这吃饭了。”
今日揽月阁一楼的人异常多，已经没有了空位。他们刚踏进楼里，就看见两个壮汉在闹事。
“爷要坐你这桌是看得起你！”
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将脚踩在凳子上，对着一个小姑娘呵斥。
一楼大堂内只有她这一桌，只有一个人，那两名壮汉便强硬地要求拼桌。
小姑娘长相清秀，眼眶里泛起了泪水，楚楚可怜地说：“我、我......”
在别人看来，她已经被吓得说不清楚话了。
今日实在是太忙了，揽月阁人手不够，大多数人都被安排到了二三楼，招呼贵客们去了，一楼的几个伙计忙着端茶送菜，一时也没关注到这事的发生。
黑衣大汉见女子这副模样，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色眯眯地说：“哭起来倒是比刚才的样子好看不少，你要是愿意陪爷喝酒，那爷就请你好好吃一顿。”
女子的泪水瞬间划落，抽抽涕涕地说：“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走就是了。”
站起来刚走了一步，另一个大汉走过去拦住，伸手搂住她的腰：“诶，走什么呀？陪爷喝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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