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九章
作为“天机阁”的第一杀手“夜莺”，其实莺儿一开始对柳变其实也算不上熟悉，毕竟她到“天机阁”的时候，“天机阁”的阁主便已经是柳变了。
至于冯朝，莺儿就更不熟悉了。
不过因为之前柳扶风的缘故，莺儿对柳变这个名字还是有些印象的。所以她隐约知道孟晚歌和柳变的关系，却不知道孟晚歌和冯朝的关系。
莺儿心头虽是有些好奇，这一次，嗅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终是忍住了没有再说话。
却听孟晚歌继续说道：“那冯朝当年作为一个异性王爷，手握军权，被朝廷所忌惮,为朝廷所不容，也是情理中事，那冯王爷隐退避世，世人都道那冯王爷高风亮节，如今看来却是包藏祸心。”
孟晚歌的唇边泛起一股苦涩的意味：“朝廷要夺了他的兵权，现在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想不到终究还是棋差一招。”
“你的意思，这计划原是那冯王爷的，不知何故没有成功，但却被孟铸偶然得知了？”
莺儿有些不解。
一来，是因为这段时间她也接触到了一些事情的枝枝叶叶，多少知道一个大概，可今天孟晚歌不知为何虽是似乎耐着性子解答着她的疑惑，可是始终看起来兴致不高的样子，这一次，似乎都是靠着莺儿自己在做判断，她难免觉得有些吃力。
二来，便是因为孟晚歌唇边的这一抹涩意了，这让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莺儿也没来由得一阵心慌。
孟晚歌轻笑一声：“画虎不成反类犬，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说完，她才轻轻地转了视线去看皇甫渊。
浅浅淡淡的一眼，却是格外的意味深长。
不知为何，皇甫渊先是似乎从那一眼中捕捉到一丝奇异的，夹杂着萧索的笑意，等他定睛去看，却似乎只是一时间的恍惚与错觉。
然后，脑中灵光一闪，再望向孟晚歌的时候眼底对却先是对这个女子的冰雪聪明多了一份由衷的欣赏。
虽然他也隐隐觉得“枯荣大师”突然又从祁山消失一事有些蹊跷，但是，却自问没有女子的聪慧，能如此迅速将整件事迅速的连贯起来。
若按照这个思路细思，那先前所谓“枯荣大师”的一些异常的举动便都瞬间能解释得通了。
大隐隐于世，皇甫渊自嘲，比起冯朝他似乎瞬间欠缺了一点火候。
如果真是这样，那女子方才那抹淡笑里对他暗暗含着的嘲讽之意，他还真是受之无愧了。
即便是行到了这一步，离事情真相几乎已经如此之近了，他似乎都还没有勇气去面对冯朝的真是面目。
甚至，一度还希望能将南王爷拉到自己一方的阵营中来……
在这一点上，眼前这个这个小女子远远比自己通透了不至一丝两点，更何况，虽然没有明言，甚至还没有真的去证实什么，但是南王爷和孟晚歌的关系匪浅，两人极有可能是父……
皇甫渊突然停止了自己脑中的念头，看向女子的复杂的神色中又多掺杂了一丝怜惜和自责，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的一副小小的身躯如何能蕴藏着如此坚韧的一股力量？
就像一株在疾风暴雨中独自顽强生长的蒲草，坚韧如斯，任凭雨打与风吹。
自从最初有了一丝情动，皇甫渊总不自觉地想将那小女子护在身后，为她挡风遮雨，可也不知是他自己实在是做得不够好，还是冷淡如她从来没有被保护的需要，每一次，她总是不畏自己面对任何问题。
就算是“天机阁”的人，可终究不过是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女，却总觉得那双明明清澈如水的眸子去总给人一种已经历尽沧桑，勘破世俗之感，好像深深拒他，不，甚至是距这个世界与千里之外！
但凡皇甫渊流露出一丝丝保护的欲望似乎总会在不经意间引起女子的抵触与反弹，正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骄傲自负如皇甫渊，才会一度不敢再向前迈进一步，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才一度裹足不前。
怕被拒绝，也怕被她一眼看穿，自负如他，其实在感情上却仍如一张白纸，若被拒绝自己恐怕都会不知接下来两人要如何相处。
可当他第一次拥着女子浅眠的时候，皇甫渊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大错特错了，甚至扼腕两人之间因为自己的犹豫实在是错过了大把时光。
因为——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在被子里小心翼翼地握住女子的手的那种感觉！
那小小的手掌心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尽管那肌肤细腻软滑，但说实话那种触感其实算不上太好，连带着他一向干燥温润的掌心也跟着无缘无故就跟着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来。
但是，心上却像是裹了一层加了热的蜜糖，暖烘烘的，很甜，很踏实。
那种甜蜜好像从心尖一点点的融化开来，一点点弥漫到了四肢百骸，充实之余又让他整个人不自觉又觉得轻飘飘的，好像下一秒钟就要飘到天上去了。
那种感觉，那种悸动，每每想起，皇甫渊都觉得似乎都觉得是刚刚才发生过的事情，鼻息间似乎都还有一丝淡淡甜香。
明明在这之前两人已经有过更为亲密的肌肤之亲了，可是这一次的交握却似乎在不经意间引起了女子一阵轻微的战栗。
随即，明白过来的皇甫渊立刻被一种狂喜所包围。
原来他们都一样。
一样因为傲娇而小心试探。
一样因为害怕而藏起真心。
一样因为……而险些错过了生命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命定！
那个看似整个世界里只有自己的小女子，心底深处藏着的是一颗质朴自然，青涩质朴的心。
也是在这个时候，皇甫渊才暗暗下定了决心从此以后一定要将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管那假装的坚强外表表现出来多么强烈的所谓“反抗”……
只要紧紧把她护在身后！
可是，皇甫渊的心底一声叹息，忽然觉得女子此时的神情却像是对他一种无声的谴责。
好像还不到一天的光景，就觉得自己要食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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