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四章
坚硬冷酷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柔软温暖的心。而被放在那心尖尖上的人儿，在每一个小细节上，都会被小心翼翼地呵护起来。
孟晚歌的视线刚刚落在宋春旺藏身的地方半秒，暗夜已经立刻会意，几乎半秒也未犹豫，踏步便迈了过去。
看到暗夜粗暴直接地将宋家兄弟两人叠到了一起，扛着就出去了，孟晚歌都不免有些咋舌。
男女力量之间的差异，有的时候，不由得你不服。
可是，看着暗夜将宋氏兄弟丢上马背，自己还打算再上去的时候，出于对那匹马的同情，孟晚歌试图提出是不是将宋春生放到自己的马上。
暗夜目光含刀，看得孟晚歌脊背一阵发凉，这才自顾扬长而去。
放任这么一个貌若潘安的俊俏小生和主子的女人同乘一骑，暗夜心里就是有再多小情绪，也不敢有这样的胆子……
这劫后余生的感觉，他刚刚尝过，还不想这么快再来第二次。
两人一路无话，只加快脚程回到了清河王府，暗夜自下去安顿宋家兄弟，孟晚歌本想问问可有暗卫前去接应皇甫渊，可看到暗夜的脸色不佳，便也作罢，自己先回了房间。
房内微凉，孟晚歌下意识地就紧了紧自己身上的夜行衣。
原本心里总觉得是因为皇甫渊在屋子里，才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可接连经历了这两日，孟晚歌却不得不正视心底自己另一个真实的声音。
偌大的一个屋子，恰是因为少了一个皇甫渊似乎才显得尤为的清冷。
而皇甫渊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微微放亮之势。
他回来的时候，孟晚歌正坐在素日里皇甫渊用的那张贵妃椅上发呆。
男子推门进来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那略显紧绷的肩部线条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思。
“没睡么？”皇甫渊的声音里透着疲累：“暗夜说，你们回来已经一个时辰了，宋家兄弟也已经安排妥帖了。”
孟晚歌咬牙，总觉得一句话卡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皇甫渊越是问得理所当然，就越是听得她莫名地听着别扭，总觉得他那稀松平常的语气下，这简简单单的一句却含了另一层意思。
“还没睡，这是——在等我么？”
“还没睡，这是——在等我么？”
“还没睡，这是——在等我么？”
皇甫渊的话，到了孟晚歌脑中，就自动被翻译成了潜台词，如魔咒一般在脑中循环播放，吵得她的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
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这奇怪的想法，赶出自己的脑袋。可眼角的余光确实不自觉地落在了男子肩头那一层轻雾上，眉心一皱：“刚回来？”
她原本以为皇甫渊没有回房大约是直接去处理宋家兄妹的事儿了，甚至觉得也许经历了那样一场莫名的告白，两人之间终归是有些尴尬的，或者这个时候，她和皇甫渊共处一室难免尴尬。
心底甚至还滋生起一股让自己懊恼的失落。
可如今见他肩头染了霜露，才知他是刚刚回来，这么说，那黑衣人竟是远比想象的还难缠一些么？
可话一出口，孟晚歌才觉得自己这话问得终是有些古怪。
难得的是，皇甫渊居然瞬间就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揉了揉眉心，道：“那宋家的妹子没回来，这下只怕要说动宋家兄弟二人要多费一番唇舌了。”
“什么？”显然皇甫渊的话大大出乎了孟晚歌的意料。
皇甫渊见她神色瞬间凝重了下来，知道她心中所想，放柔了声音，温声安抚道：“你可以放心，宋家姑娘很安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很安全？”
孟晚歌的眉头拧得的更紧了，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被人掳走，如何能够安全，更何况，那人看起来还是个绝非泛泛的“采花大盗”？
不过，皇甫渊的下一句话，很快给出了答案。
“那人叫龙凯，是柔然小公主的贴身护卫，那小公主将人掳走是为了讨她哥哥的欢心，不过，这柔然太子似乎并不想领了妹妹的这一份心，兄妹两个正为此事僵持着，不过这刁蛮郡主对她掳来的这些姑娘倒都是好茶好水地伺候着，不见苛待。”
“拓跋梦？”孟晚歌和这小公主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了，那丫头虽是任性了一些，可心思纯良，不过……
孟晚歌将皇甫渊的话又仔细咀嚼了一遍，脸色忽的又是一变，但那表情又有些说不出的扭捏：“可是，万一那拓跋宏……万一……”
大约是因为孟晚歌脸上此时的表情实在有些逗趣，皇甫渊沉静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笑靥，恰如春风之和煦：“万一如何？”
“我……”孟晚歌本想再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突然收了声，却是嘴角微扬，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我……困了。”
说完，女子抬步便走，似乎丝毫都不带留恋之意。
两人之间，衣袂交错之间，眼看两人又要再一次擦身而过。
恍惚间，皇甫渊的脑海里光影飞转，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心底莫名微微一沉，竟有些怅然若失。
女子低垂着眸子，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是本能地想逃开那笑意浅浅，目光灼灼的男子。
明明是一个清风拂柳的浅笑，却撩得她的耳根一阵滚滚发烫！
可是，下一秒中，她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禁锢在了一个温暖的，霸道的怀抱之中。
鼻息之间都是淡淡的，好闻的，冷冽的……男子气息，原本只是泛着粉红的耳垂顿时一片火红，孟晚歌只觉自己顿时被丢进了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烈火之中。
可是，最让人觉得懊恼的是……
在如此令人焦躁不安的温度之下，似乎唯一能够让她得到一丝缓解的……却是离那冷冽的清香再近一些。
只有近了，那冷香入鼻，她原本已经混混沌沌的脑子才能获得难得的清明之意。
感觉到怀中软香，哪怕那女子只是几乎象征性地动了一下身子，皇甫渊的手臂仍是不自觉地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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