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章
男子厚实而温暖的手掌覆上女子泛着凉意的手，明显的温度差，让两人都是一惊，几乎同一时间缩回了手。
抬头，视线又是一个不期然的碰撞！
也不知是谁心虚，倒是都很有默契的低了头。
“莺儿姑娘……”
隐隐地听见院子外负责洒扫的仆妇在喊。
“莺儿回来了。”孟晚歌抿了抿唇，试图打破突然的尴尬气氛。
“我……我先去安排一下府里的暗卫”皇甫渊清了清嗓子：“毕竟明天出府不同往日，还是先去打点一番的好。”
说完，也不等孟晚歌反应过来，倒像是先落荒而逃了。等莺儿推门进来，孟晚歌已经恢复了如常的神色。
“你和范通见面的事，怎么样了？”莺儿推门而入，人还没站稳，就已经急急问了起来。
“你这丫头。”孟晚歌嗔怪了一句：“怎么风风火火的，也不怕惹人注意？”她话是这么说着，其实却无半分责怪的意思，莺儿人虽是毛躁一些，可做为一流的杀手，在这方面的警觉，可说是天生的，比之孟晚歌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莺儿接过孟晚歌递过来的茶水，一仰头便喝完了，她舔了舔嘴唇，一副餍足的样子，却仍是不忘继续追问：“你还没说……”
“没有见到。”还不等莺儿开口，孟晚歌就打断了她：“不过。我能感觉到他就在院子里，不知为何他却改变了主意。”
“那老狐狸，会不会嗅到了什么？”莺儿立刻面露担忧之色：“这事儿怪我，之前已经见过他两次了，定是我什么地方露了马脚，叫他起了疑心。”
莺儿的眉头锁得更紧了：“我总自以为没什么破绽，也没瞧出那老狐狸有什么不同。这下事情是不是就棘手……”
她一直自顾自说着，忽然注意到眼前女子神色有异，猛地收了声：“丫头，你怎么哭了？”
“哪有？”被莺儿这么一嚷，孟晚歌有些不好意思，面上有些挂不住，别了别脸。
可女子眸中分明就是微润的潮湿之气，哪里是她别过脸去就能掩藏得住的？看着莺儿满脸焦急担忧的样子，她心头一暖，那感动之情瞬间便充斥了整个胸腔，哪里是她想藏就能藏得住的。
她虽是只虚长了莺儿两岁，但却可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将这个小丫头看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这个大大咧咧的丫头，就连平日里对她的称呼都是随着心性而来，一时“小姐”，一时“主子”，一时又是“丫头”，以前她总觉得这丫头年岁小，什么都没定性。
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其实这看似“乱七八糟”称呼背后，又一层的含义便是这个丫头的心里把他看得便是如此之重呢？
“丫头。”孟晚歌开口，温婉甜润的声音夹杂着一丝闷闷的沙哑，显然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若是范通真的起了疑心，此时你的处境只怕要比我危险的多，这事怪我，这步险棋是我下的。”
谁知，莺儿听她这么一说，面上的忧思之色反而淡了下去：“我的身手，你还不了解么？天机阁能奈何得了我的人，能有几个？”
说完，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孟晚歌对着莺儿明媚的笑容，几番努力想要扯出一个笑容，却终究还是一番徒劳。
“莺儿……”
孟晚歌正想再说什么，莺儿却是突然正色道：“你既说是如果，那就表示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那一步，再者，我们不是还有皇甫渊这个盟友么，虽然我对皇甫家的人印象一般，但是，这个盟友看起来还不算太糟糕。”
总说莺儿粗中有细，便是体现这种细枝末节上，她拍拍胸脯，一脸傲然的样子，明知道这丫头是想让自己宽心，孟晚歌还是配合地终于挤出一个笑容。
“对了，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似乎瞧见皇甫渊了。”
“恩。”孟晚歌本就已经决定，如果范通那边的局势如此不明朗，就一定不能再将莺儿牵扯进来，见莺儿方才的表现就更坚定了这一想法。
冷不防听她提起皇甫渊，心头正想着，如何能瞒住明日赌坊之行，淡淡应了一个字：“你呢，春草那边的事，查得如何了？”
“这倒是个命比草贱的苦命姑娘。”莺儿眼底有些怜悯之色：“我本想直接在她家里留下五十两银子，可瞧她家的景况，还真是有些复杂，还真不是只凭银子就能解决的。”
“怎么说？”
“我们那天在济慈堂见到的是那春草的大哥，她家里还有一个伶人身份的二哥。”
伶人？”
大晋朝不比孟晚歌所处的现代社会，有所谓的人权和平等。在这里，既然有人集这样的制度，人自然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除了仕农工商之外，伶人是一种身份特殊的存在。所谓伶人便是以卖艺为生的戏子，大晋的戏子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在大晋所有的戏子都是签了卖身契之后被豢养起来的，这样的伶人，无疑就等同于是富贵人家的宠物，这样的伶人，虽然衣食无忧，却两三教九流都算不上。
伶人，并不入流。
大晋朝取仕，便有明文规定，签了卖身契的伶人，并不在此之列。
“所以，那春草之所以需要五十两银子，是为了给她那伶人出身的二哥赎身？”
“恩，可似乎只是五十两银子好像解决不了她眼前的难题。”莺儿继续娓娓道来：“春草那个二哥，若是想考取仕途，就算有了卖身契，也还需要一封举荐信，否则也是徒劳。”
“考取仕途？”
“恩。”莺儿皱了皱眉头：“听说春草那个二哥和旁人不同，不是那些自幼卖身学艺的伶人，听说以前也是个小有名气的读书人，两年前，春草的父母双亡，那春草的二哥便是在那个时候签了卖身契的，应该是为了筹措丧葬之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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