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孟晚歌素来冷静自持，思路清晰，今天却因为此时思绪有些剪不清理还乱，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她方才之所以会失言，大约也是受此影响了吧。
这“孟晚歌事件”所有的源头终归还是“天机阁”，虽然皇甫渊有心让她避免和范通正面接触，但有些事，似乎越是躲避，反而越容易生出一些别的枝节来。
“你决定了？”莺儿自然不知道孟晚歌为何会突然想起要见范通，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仓促突然。
孟晚歌淡淡一笑，唇边笑意虽是未及眼底，那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似是那天边的星子一般闪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莺儿不再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这一次，两人真的是一路无言，一直绕到了“清河王府”的后院，避开了耳目这才回了府邸，卸了乔装。
不过出乎孟晚歌的意料的是，等她回到内厅的时候，皇甫渊居然已经回来了。
她和莺儿去“济慈堂”的事，虽然遇到了拓跋梦这个小插曲，不过事情都算解决得挺顺利，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
倒是想不到皇甫渊已经先一步回来了。
女子身上还做了男装的打扮，一袭月白色锦服，一眼看去平平无奇，不过那脸上却是已经换回了乔装。
男子抬眸，眼底些许的失望一闪而过，快得实在不易捕捉。
孟晚歌扫了他一眼，心里思忖着如何让皇甫渊先出去，这一身的男装穿在身上，终究有些不自在。
“这是药铺抓的方子，虽然这里的八角莲较为盛产，但是每个地区的都略有不同，如果我们的运气够好，兴许只从这一方面就有不少的线索可查。”孟晚歌将从“济慈堂”抓的方子里的八角莲单独挑了出来递了过去：“还有依我观察那里的大夫对于在方子里用这味药似乎也没什么忌讳。”
“恩。”皇甫渊接了过去，只淡淡应了一个字。
皇甫渊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听起来情绪也不怎么高，这一点倒是有些出乎了孟晚歌的意料，听得出来对方的心情似乎不佳。
莫非他这边的事有所阻滞？
犹豫了一下，孟晚歌还是问了一声：“你那边的调查不怎么顺利？”
闻言，皇甫渊的面色似乎愈发阴郁了一些，那小女子看起来问得极是认真，认真地让他有些失笑。
皇甫渊楞了一愣，总不能告诉这小女子自己方才闪过一个念头，便是觉得又错过了一个能见到她真容的大好时机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他稳了心神，扯了扯嘴角：“很顺利，那些画像本是三哥手下的人无意间获得的，这几张画像分别来自不同的地方，我今天已经派手下暗卫分别去调查了，这些画像虽是获得途径不同，不过附近恰好都有天机阁的的眼线。”
皇甫渊这话说得已算委婉，不过话中深意也已经显而易见了。
进屋以来，孟晚歌这才第一次正是抬眼给了皇甫渊一个正眼，却是问了一句：“忘了问了，你们既然截获了这些画像，如何保证并没有惊动天机阁的人？”
女子说话的时候容色淡淡，清冷的面容好似结了一层看不到的寒冰，无形中拒人千里之外，这样的神情下，丝毫不见对“天机阁”的担心，就更不要说是对他的关心之意了。
但不知怎么的，皇甫渊心情却没来由地好了一些：“三哥办事，自然会留有后手的，这一点你倒是不必担心。”
若此时，是心直口快的莺儿在这里可能一句话就要堵回去了：“谁有那个闲情担心你了？”
不过，孟晚歌只是挑了挑眉，并不再多言了。
女子这般情态，显然让皇甫渊有些大受打击，他以为自己说得已经足够隐晦了，不想女子竟敏感至此。
虽然本来他也不想孟晚歌参与此事的追查，但这突如其来的冷场却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无奈之下，他只能极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硬着头皮再次开口：“不过，这次重新调查似乎还有一些意外的收获，探子来报，有六个柔然的暗卫似乎也有意潜进来，跟了三日，不想却被对方摔脱了，不过对方的目的地似乎是这附近……”
“柔然的小公主拓跋梦如今正在雍州县内。”孟晚歌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将两次遇到拓跋梦的事告诉皇甫渊。
不想，皇甫渊倒是先提了有柔然探子一事。
“哦？”果然，听她一说，皇甫渊脸上立刻一副了然的神色，原本微微有些轻轻蹙起的眉心也明显一松，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似乎是带着很明显的愉悦之意：“这么说来。还是你的收获大一些。”
看着他的样子，孟晚歌也多少也受到了一丝感染，脸上也终于松动了一下，勉强弯了弯眉眼，笑道：“可能我和这拓跋小公主也算是有些缘分吧，先前在百莺馆，今日在济慈堂恰好都遇到了。”
“听闻柔然的拓跋梦号称柔然第一美人，是漠上第一美人。”皇甫渊将一副软垫铺在了昨天睡觉的贵妃椅上，这才随口说了一句。
他昨天一晚上实在是睡得极不安稳，还是多铺一层软垫的好，若是夜夜不能成眠，到时候才有得他叫苦的。
“男人似乎对这些尤其的放在心上。”见他背过身去，孟晚歌应了一声，抓住这个机会，取了一身便服女装，便径自去里间换衣衫了。
皇甫渊这在铺软垫的手上动作明显一个停顿，清俊的脸上压抑了许久终是渐渐绽开了一个消冰融雪的明朗笑容。
这个笑容将他先前心底的阴霾都一扫而空。
他一直等那笑容渐渐隐没，情绪重新归于平静，又将那软垫重新铺放妥帖了，这才重新直起身子，转过身来。
不过，这一转身，他却又有些气馁了。
自己似乎白费了这一番功夫，好像还有那么一点自作多情了，那小女子不知何时已经转身去了里间。
谁有这个闲情逸致关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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