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自从隐约猜到了她的真实身份，他便已经猜到了，那灵州“孟晚歌”想必容色中自然有诸多与她相似的地方。
按理说，对女子易容之下的真实容颜不该有如此大的好奇之心才是。
可不知为何，随着和这女子相处日久，他心里却是认定了，这易容之下藏着的就该是一张这世间绝无仅有的脸庞。
她的容颜无疑定然是清丽绝色的，但是，让他更为好奇的，是女子那种从骨子里散出来的傲然的气质。
便是顶着一张旁人的脸也能觉察到的清冷淡然。
这如何能是那灵州“孟晚歌”能有的？
她与她分明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才是!
随着这种想法的日益清晰和坚定，皇甫渊想要一窥真容的念头就如同一颗慢慢在他心底生根发芽的种子，一天天，一点点茁壮成长起来……
看还是不看？
女子现在看起来睡得极熟若是现在出手点了她的睡穴，无疑是最佳时机……
没人知道，这短短数秒之间皇甫渊心底经历了怎样的天人交战，但是……不过……然而……
男人的好奇心大约终归是没有女人重吧？最终占了上风的还是理智。
经历了这一番，皇甫渊这才终于老老实实地重新躺回了那张贵妃椅。
孟晚歌在被子里紧紧握地有些发颤的手，这才慢慢松了下去。她是在皇甫渊替她放回手臂的时候醒的，却也只是醒了那么一会儿而已。
男子温热的气息那般真切地呼到了她的脸上，这才让她绷紧了神经，勉强让自己维持了一分清明。
事实证明，皇甫渊的安息香还是又那么一丝功效的。
因为等那温热的气息散去，在那安息香的作用之下，孟晚歌居然再一次沉沉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都是好眠。
清晨醒来的时候，她只觉说不出的神清气爽，虽是影影绰绰还记得自己昨日似乎醒过那么片刻。
但终究是难想起这一点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这片刻之间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
事实上，难得的轻松地心情，也让她没有兴致去想这些。
孟晚歌醒来的时候，贵妃椅上已经空了，她拿手背略探了探，椅子已经微凉，显然皇甫渊已经起来有些时候了。
她目光一调，这才发现今日居然换了他在那案前，提笔不知在写些或者画些什么，看起来神情倒是挺专注。
孟晚歌这才意识到自己批了外衫就下了床，面色一红，又钻回了锦被，不过还好皇甫渊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这才让她心底微微一松，否则被他瞧见自己……那还不真是羞死人了么？
孟晚歌便趁着此时，拉下了床上的纱幔，背过身去，仔细穿戴整齐了，这才下得床来。
却见皇甫渊依旧专心在自己的眼前，似乎到了此时也没有注意到她醒了。孟晚歌这才起了些好奇之意，打算去看看皇甫渊到底在倒腾些什么。
刚刚她穿戴的时候，因为做着筋骨，神经又难免有些紧张，孟晚歌或多或少都发出了一些响动之声。看那是皇甫明明是目不斜视，似乎是丝毫也没有被惊动。
可现在，她朝那案子走去的时候，已经放松了下来，孟晚歌本身的武功底子也不弱，略略控制了内息，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可她不过只走了两步，皇甫渊却有些施施然地抬起了头：“醒了？”
“恩。”
“昨夜睡得可好？”
“恩。”
面对皇甫渊的两个问题，孟晚歌虽然都是只回复了一个简单的，相同地字节，她却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冲口而出。
男子问话的神情实在是太温和自然了，自然地就像是在每个醒来的清晨他都会这般用这样的语气淡淡问候一声。
于是，孟晚歌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就如同受到了某种蛊惑一般，一点儿防备也无，就应了他的话。
这种毫无防备，在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说，实属难得，也似乎真的有些什么正在悄然间发生着一些微妙的改变。
见孟晚歌走过来，皇甫渊倒是反而搁下了笔，往原本床铺的方向走去。孟晚歌虽是微微一愣，却也是脚步不停……
于是，两人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一个交错之后便擦身而过，只有那微微被带起的衣角似乎微微一个接触又迅速地分开了。
就这样，此时女子站在案前，低头去看那案上究竟是些什么，先时也懒得去里男子是要去做什么。
案上铺着的居然是一副画作！
一副雪中红梅……那漫天飞雪之中，一株红梅傲然挺立，枝头梅花姿态各异，有的还是含苞待放得花骨朵儿，有的还处在半开半闭的状态，别有一番娇态，有的已经全然盛开，娇红映雪，似有暗香透纸而出……自然也有的已经渐渐调零，片片红梅落在雪中，红梅白雪分外醒目！
其实，皇甫渊那是以梅画雪，全画未着笔一处是表现雪的，但处处恰到好处的留白却是将那一场冬雪勾勒地和那红梅一样栩栩如生。
孟晚歌地眸中毫不掩饰地划过一丝讶然之色，一来自然是因为她倒是第一次见到了皇甫渊的还算相当不错的画技。
二来，则是因为那画作虽是尚有好几处墨迹未干，但正幅画架构完整，构图得当，除了欠了一个题词和落款，显然画作已成了。
可是，孟晚歌环顾这案上，昨天还积在砚台里的宿墨已经都被清洗干净了，既是要作画，自然还铺放着些调好了的颜色……
孟晚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这是起得有多早啊？
当然，她并不知道，相比与她的好眠，昨天一夜，素来睡眠质量不错的皇甫渊确实几乎是一夜未眠，所以这天色微微见亮，他便干脆早早起来画画，想着凝神静气也好。
孟晚歌心中有疑，这才从那画作上收了视线，略蹙着眉头，往方才往床铺方向走去的皇甫渊看了一眼。
谁知，这一眼，却看得她俏脸生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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