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不对，还是多少有些区别的吧？最起码他一回来就发现了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了。
他有些刻意回避了，如今的“清河王府”里已经有他安排的暗卫，这些暗卫每一个都是他亲自调教出来的，及时掌握他送回来的消息，知道他的行程本就是分内之事。
因为……只有刻意回避了，他才能放任自己对屋子里此时微妙的气氛浮想联翩。
可是……皇甫渊毕竟只是皇甫渊，用皇甫朗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有贼心没贼胆！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有些绮丽之思了。可越是知道，就越是怕那霎时的暧昧恍如泡影，不过是自己一时的幻像。
四目相触，不敢停留，孟晚歌是慌乱，真正心虚的人是皇甫渊！
“我有话……”
“我有话……”
“你先……”
“你先……”
两人两度开口想不到却是异口同声，两人这才抬头重新不可避免地匆匆交换了一个眼神，倒是都浮起一个尴尬地笑容。
随着这个笑容，原本那丝丝点点的氛围才淡了一些。
到了这个时候，孟晚歌反倒找到了拿出那副画儿的最佳时机。
画中女子眉如远山，眼似秋水，鼻如悬胆，唇如点朱，一张瓜子脸蛋，如此精致的五官莫说此女子此时真的只在画中，就算是真真站在眼前，也会让人不由得叹一声：“好一个画中美人！”
可是，此时拿着那张画儿的人是孟晚歌，就硬是让人在那份恍然中生出了真实之感来。
“这女子是……孟晚歌……”看着那画中女子，率先打破这已经有些长的沉默的人不是孟晚歌，而是皇甫渊。
他这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其实说得却是有些古怪。
一来，他称那女子为“孟晚歌”时用的是陈述的语气而非疑问，很显然，她也和孟晚歌一样已经隐约猜出了那女子的身份。
二来。既是肯定，他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却是又轻又缓，甚至还语带迟疑，面露犹疑停滞，很显然是另有难言之隐。
三来，大约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入戏太深，已经习惯了孟晚歌这个身份，如今从皇甫渊口中听到这个称呼，竟是有些不习惯。
“这女子是莺儿那日在百莺馆凑热闹的时候，匆匆一见，依莺儿之言，那女子此时脸上带了乔装，这容貌是我凭莺儿口述所绘，多少会有些偏颇，但想必所差也不会太多了。”
为了压下心底那些隐隐的不安，孟晚歌倒是缓缓地吐出了画像的来历：“看来你和我倒是想到了一处，你也怀疑那画中之人很有可能是那灵州别院的孟家小姐？”
孟晚歌看起来容色淡淡，说话的时候语调也是平平，但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下意识地说出了“灵州别院的孟家小姐”。
“关于百莺馆文娘一事，想必你已经有所察觉了吧，三哥虽是心存试探之意，但却并非恶意。”
想不到，皇甫渊的语气比孟晚歌的更为平淡，也不知是不是领会错了孟晚歌话中的重点，他未能留意到孟晚歌那个奇异的称呼，倒是颇是在意她言辞中提到了“百莺馆”，急急解释了文娘一事。
“文娘？”孟晚歌笑笑：“看样子，七皇子似乎不太愿意提及灵州之事？”
认识皇甫渊以来，孟晚歌倒是极少从他的言行举止间揣度到他的心思，不过这一次他刻意转换话题却是瞬间便让孟晚歌猜到了。
如此难得之事，让孟晚歌的心情略是愉悦了一些，她也就不愿在这个时候拐弯抹角，干脆直接挑明了皇甫渊的意图。
皇甫渊明显叹了一声，却是缄默不言。
他居然就默认了自己意图，这一点倒是出乎了孟晚歌的意料。孟晚歌心念一动，原本还想再次出言相逼。
可不知怎么的，原本几次对话，两人之间你来我往，针锋相对，潜意识里孟晚歌对此事还能提起几分好胜之心，可今天也不知是一开始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有些不对，今天皇甫渊似乎对任何的话都不接招。
非但不接招，似乎时时处处都有相让之意……
如此一来，她的话原本到了嘴边，却又收了回去：“这女子一事，事有蹊跷，还需要你去细细查探一番，若此女子真的牵扯灵州别院……”
文娘便文娘吧，这件事，她也是要好好问上一问的。
话再出口，孟晚歌已经是点到即止。既是仍然表明了对那女子的身份仍然是非查不可，却也给皇甫渊留足了余地和台阶。
她看了一眼皇甫渊，将面前男子如释重负的微妙变化收入眼底，这表情似乎还真是有些古怪，除了一丝释然之外，似乎还有些纠结之意，最奇怪的是，皇甫渊既然不愿多提此事，很显然，对于此事所知已比她多，此时却是不愿立刻对她和盘托出。
可是，原本该是心存隐瞒欺人的心思。可偏生此时那皇甫渊的眼底却是一派清澈之意，孟晚歌甚至还捕捉到了诚恳之意。
真是好笑，又或者是这皇甫渊的手腕实在是高明，明明是他有意隐瞒在先，却仍是可以如此坦然地表露恳切之心。
以孟晚歌察人的本事，居然还是从那样的眼神里有些真切之意……
心头莫名一跳，为何恰在此时，她却反而觉出了皇甫渊对她有坦诚相待之心呢？孟晚歌实在不想去纠结此时自己心底冒出来的奇怪想法干脆话锋一转：“这文娘很显然是你们兄弟二人安排在百莺馆里的一个眼线。”
她还是更加习惯和皇甫渊一直以来的交流方式。
“三哥之所以以文娘试之，不过是借试探之名，在你们面前亮出我们的底牌罢了。”皇甫渊也是一笑，现在这个的氛围才是正常。
两人之前的不自在渐渐消弭，皇甫渊虽是心底有些空空的，如今这样，他的神色也明显是轻松自如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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