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没来由地，何正感觉自己的屁股上似乎又挨了一顿板子，疼得他涕泪横流！为了不要显得太狼狈，他只好又死死盯住了自己面前的地板。
“老爷交代了，只要是三小姐婚事的相关事宜，都让何某人配合着办妥。”何正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再来补充这么一句，是否有些为时晚矣。
只是看到孟晚歌那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却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还好，孟晚歌所说之事勉强可说与婚嫁一事有关。
“何管家知道，我素有咳疾，如今又要前去西北之境，想去问大夫请个清肺护肝的方子，以备不时之需，不知何管家以为此时去请哪个大夫合适？”
孟晚歌身有旧疾一事虽算不得什么秘密之事，但是，毕竟大婚在即，这寻医问诊之事的确还是小心处理为上。
何正顿觉心如擂鼓，却还是沉着声音答道：“若是这城里的医馆，自然是回春堂名气更甚，不过，小姐一事，是不是还是去宫里请了太医出来开个随身的方子妥当一些？”
有了前车之鉴，何正这一次显然无论如何也不敢轻易松口了。
孟晚歌笑道：“若能请了太医来瞧自是再好不过了，这事儿还是要何管家多费心了。”
何正听孟晚歌的声音仍似欢欣不减，未见失望，心绪才略稳了一些：“三小姐原来的方子最好也一并取了，让人瞧瞧。”
“是，是，还是何管家顾虑得周到。”孟晚歌赞了一声，转头对徐嬷嬷道：“徐嬷嬷，你去将我房里匣子里收着的方子取来，交给何管家。还有，这几日，你不是一直在筹备我婚嫁之事，也一并整理了，都交给何管家过目看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是，奴婢这就去办。”
直到和徐嬷嬷一起退出了西厢，一向老谋深算的何正才算是稍微有些回过了神，虽是没有直接应下了三小姐的请求……
可为何他还是觉得自己像是着了那小丫头的道儿？
何正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徐嬷嬷。
这个嬷嬷当初还是他亲自选了去西厢伺候的，当初一是府里的嬷嬷本就不多，二来他选人的时候，夫人李氏还特意嘱咐了一句。
所以，他一直以为这徐嬷嬷是李氏安插在三小姐身边的眼线，自己不过顺势做了一个顺水人情。
可如今瞧着，似乎不像啊。
这个嬷嬷似乎对孟晚歌很是忠诚。
再说莺儿，自打弄到了男装之后，整个人就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再也消停不下来了，好不容易才等孟晚歌确定何管家和徐嬷嬷都去轻点这几日备下的东西了，这才将二人都易了容，换了男装，从偏门偷溜出了府。
因为两人毕竟都是女子，身形较男子还是娇小了一些，所以两人还是做了寻常的书生小厮的打扮。
明城好歹乃是大晋的国都，所以街上一般都是一派热闹景象，加之孟晚歌易容之时特意将两人的娇俏之色做了掩饰。
所以，此时两人落在人群中，也不过就是两个寻常人家的公子小厮，并不十分打眼。
“我们这是去回春堂？”莺儿找准了时机，这才压低了声音在孟晚歌耳边低问了一句。
“墨言，一个书童对自家主子跟得太近，是不和规矩的，容易惹人注意。”孟晚歌闷闷应了一声，却是打趣了一句，并没有正面回应莺儿之问。
莺儿吃了瘪，可心里又偏知孟晚歌说得在理，只好放缓了脚步，默默与孟晚歌拉开了一点距离。
以她的超长反射弧，两人又往前行了好一段路，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孟晚歌随意喊的那一声“墨言”，那是她一厢情愿想做了笔墨纸砚的墨。
所谓“墨言”那取得是“默言”之意，自是让她乖乖闭嘴，沉默不言的意思。气得她一股子的火气都直窜脑门。
但是一个小厮若是当街追打自己的主子岂非更加要引人注意了？
所以，她虽是气得银牙轻咬，却也只能一股脑儿地吞回肚子里去，只能跟在孟晚歌身后，继续好好扮演一个称职的小跟班。
好在，她眼睛的余光一扫，两人确实是行在了从孟府去往“回春堂”的路上，总算也是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心情这才舒畅了一些。
她们二人说来入这明城也已经有些日子了。可每次出府要么是去公主府和皇宫赴宴，又或者是趁了夜色偷摸出府，唯一一回上街，还是给那皇甫渊买什么什劳子的腰带布样……
像今天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还能肆无忌惮地四处打量的机会可还不曾有过，这也让素来玩心很重的莺儿的心情也更佳了。
她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着周围的一切。
忽然，那灵动的目光忽然一顿，眼中居然极不协调得闪过了一丝杀机：“主子。”
行在前面的孟晚歌随着那两个字，瞬间顿住了脚步，显然她也听出了莺儿这一句的肃穆认真，并非寻常嬉闹。
她转头看了莺儿一眼，又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此时的莺儿目光正落在街边一家叫做“王兴记”的扇子铺，现在才刚刚入了四月，还没到用扇子的时节，所以店铺里只零零星星地出入着几个看起来做文人墨客打扮的人。
“扇子？”孟晚歌盯着那扇子铺瞧了半秒，随即，脸上的表情变得了然了。
两人转了一个方向。就转而往那扇子铺过去了。
好在，两人此时恰做的是书生和小厮的打扮，进那铺子也算是合适。
“我瞧着身形，起码有七八分的神似。”莺儿低语了一句，她说话的声音极低，甚至可说几乎是没发出任何响动，可凭着这么多年的默契，孟晚歌迅速从唇形判断出了她说的是什么。
看来，莺儿似乎是看到了那日在信道里的黑衣人？
这地方又恰恰是个扇子铺，莫非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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