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杂草”中间，有几颗“树木”拔地而起，通天接地。那是些柱子，真正意义上的柱子，下端隐藏在层层叠叠的楼宇中，顶端与蜂巢市第七层底部的巨幕相连，共同将第七层托起来。这些柱子过于庞大，居然令蜂巢市的落日景象，多了几分雄浑。
石一有些发呆地看着这些巨大的柱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想：
人类真渺小。
人类真牛逼。
身后自动门打开的声音，令石一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又皱起来。
“抽烟对身体不好，哥哥。”
石息站在侧后方，石一不理睬他，反而举烟又抽一口。虽然石一眼睛依然望着前方，其实耳朵却注意着后方的动静。石息向前一步，站在石一右侧，也将双手手肘搁在围栏上，一起眺望蜂巢市玻璃壳外的夕阳余光。
“抱歉，我刚刚并非有意让你难堪。”石息的声音比普通人低沉一些，在日落时分的寂寥景色中响起，显得其中的歉意是如此诚恳，“但我不应该这样试探你，请你原谅，哥哥。”
石一没有回答，只是过了一会儿，在围栏上熄了手里的烟，看着远方的柱子问：“那些是我们今天坐的层际电梯吗。”
“中间那个直径最大、半透明的是层际电梯，除此之外，都是蜂巢市的磁悬浮支柱。”
“‘磁悬浮’？不就是普通的柱子吗？”石一侧过头去看石息。
石息五官挺立，但轮廓非常柔和，平时就毫无侵略性，在夕阳柔和的光线中更是温柔得一塌糊涂。黑色的头发非常柔软，外侧的碎发在风中微微颤动，轻触鬓角。黑色的眼睛在晚霞中反射出淡淡的金色，凝神看向远方。
“……一座城市有多重，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石息看着远方，似乎在发问，又似乎在复述。
石一下意识地摇摇头，尽管石息并没有在看自己。
“没关系，人类在出现垂直城市之前，也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蜂巢市仅第六层就有大约一千亿吨重，混凝土支撑结构若想撑起上方所有层城市的重量，就必须达到足够的数量和直径，而这将严重挤占城市可使用空间。
于是垂直城市的工程师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解决方案——将磁悬浮技术应用到建筑中。每一层的承重柱除了部分必不可少的混凝土结构外，内嵌了电磁结构，每一根磁悬浮承重柱的电磁系统都是单独控制的。蜂巢市每年耗电量中最大的部分，不是城市基础供电，而是这个电磁系统。”
石息慢慢地讲述着，而石一自然是完全听不懂，甚至到了后半段，脑子里想的事情已经变成了：石息黑漆漆的眼睛，居然也会闪光。
就在石一这么想的时候，石息的眼睛转了过来。
不同于毫无波动的、纯粹的柔和，现在这双眼睛里，闪动着难以察觉的热情，它们落在石一脸上，却又似乎越过了石一，看向更深、更远的地方。
石息似乎在期待石一的回应。
石一不由一怔，又赶忙掩饰自己的跑毛。
“挺……挺厉害的。”
一瞬间，石息眼中的闪光消失了。又回到了那一如既往的、有些空洞的温柔中。
石一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显然自己的回答并不是对方所期待的。石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石一也无意深究，两人看着远方一时无言。
天顶巨幕中夜色逐渐取代晚霞，新风系统带来的晚风也略增寒意。
“降温了，我们回……”
“我不记得当初为什么离开这里了。”
石息没有说话，等待石一继续说下去。
“我不记得当初为什么离开这里了。”石一又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坚定坦白的决心，“你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发问的同时，石一认真地注视着石息，若是后者再笑呵呵地企图蒙混过关，他一定会给这张笑脸来上一拳。
就好像读懂了石一的想法似的，石息平静地回答：
“……我知道。
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石一又想去揪石息的衣领，却突然回想起刚刚被石息抓住手腕的情景，伸出的手停在空中，握成拳头。
“因为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哥哥。”
周围逐渐明亮的霓虹灯火照亮了石息下半侧脸颊，石一看到他故作为难的表情，看到他微蹙的眉头。
这个回答，这个表情，也太无赖了。
“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自己找到答案的。”
“如果你想寻找真相，我不会阻拦你，甚至我可以帮助你，哥哥。
但是，我不会指引你。“
石一猛吸一口气。
“我，他，妈，的，才不需要你的帮助！”
石一戳着石息的胸口，一字一顿地说完，转头走进屋内。
“哥哥，今晚你想吃什么？”石息跟着石一进了屋。
“我自己叫外卖！不需要你管！”
石一走进卧室，将房门砰地摔上。
石息胸口的衬衫被指头戳出一个个小坑，却依然不生气，站在石一卧室的门前。
五分钟后，石一房门开了一个小缝。
“……
……
这里外卖地址是哪个？！”
※※※※※※※※※※※※※※※※※※※※
年终奖到手，不再做狗，开始度假，争取高频更新（flag直插云霄
喜欢壳请大家收藏：(www.bxwxco.com)壳笔下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