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告假一月，总是可以的。”两人说笑间又走了些路，紧张情绪舒缓不少。薛承弼看着苏秀背影，忽然生出一股子惆怅，也说不出缘由。
“苏秀。”
“什么？”
“没什么。”薛承弼想了想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洞有些不对。”
“嗯。”苏秀应了一声，“一直是朝一个方向，而且……是朝我们来的方向。”
薛承弼拉了苏秀手，有所指地问，“还有多远？”苏秀的记忆和观察，远比旁人更细致和准确，得益于他常年的追踪经历。
苏秀沉默了会儿，终于开口，“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们从洞口开始，已经走了三千两百步，弯腰走较平时脚步小些，所以只有千步左右。”
“那是走到了哪里？”
“我先前背着你，也较平日里步伐小些。从那方院落，到断崖，走了约三千又八百步。”苏秀记得甚为清晰，薛承弼叹服，又问：“那我所想的，这条道通向那林中小院，只有六百步了？”
苏秀的眼在黑暗中映着火光，“你漏算了我们在第一现场的那几百步。我俩围着那火堆查找地上掉落的暗器和线索，又去了五百步。”
薛承弼讶道：“那岂不是还只有一百步便能到那院子？”
“不是。但也差不多。”苏秀靠在岩壁上，“我总有误算的时候，哪有那么准。说不定只有三四十步？”
两人此刻心中都觉着有些离奇，若这通道通往他们先前所在的院子，那唐衍和钱素绮的失踪，是不是也和这有关？
薛承弼点点头，正要接话，苏秀突然捂住人的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洞深处隐约传来一阵金属碰撞声，不光苏秀听得明显，薛承弼也睁大了眼。片刻后那打斗声忽又消失，薛承弼从苏秀身边挤过，去了人前面，动作突然变得豹般敏捷，丝毫看不出有受过伤。
“…………”苏秀跟上，一抓他腰带，低声道：“慢些去，你就不怕伤口裂了。”
“我不行了还有你，他们不行了就是死。”薛承弼被他带得一个踉跄，险些后倒，苏秀撑着人道：“别逞强，他们有几个是清白干净的？你去了也未必拦得住他们。”
薛承弼不得不承认苏秀说的都对，可这般见死不救却有违师门教诲，天人交战一番，咬牙道：“你也要像唐兄一般，等他们内斗耗尽才去收拾残局么？”
“这事多少算是唐门的家事，你我要抓的，是杀死画儿的钱素绮，杀死黄彬的洛施衾。可着两条人命案并无苦主报案，就算是王家大案，若真如洛施衾所说，王曼青活着，她一口咬定王家是意外走水，你我又能怎样？开封府也必不会让你去彻查。你为此危及性命，又求得什么？”
“你还不知我求什么，救人一命，哪有那么多道理。”薛承弼叹了口气，“可他们未必愿意听我的。”
“与其被你救，他们更愿意拼个你死我活。”苏秀把薛承弼抓得紧，生怕抓不牢他。两人一并前行，又走了二十来步，苏秀突然灭了手中的火折子，薛承弼见前方隐约透出些火光，知是到了地头。
苏秀不让薛承弼继续走，拽着人到了身后，从洞口往外一望，吃惊不小：一间巨大的圆形石室，横竖二十丈宽，六根立柱撑着穹顶，有阶梯从底部而上，顶上没入黑暗看不真切。石室左右，又辟有几个小间，深约两丈有余，门口有铁栏落着，像是一间间石牢。其中一间，门口燃着火把，内里关着一人，此人背对牢门，手负在身后，倒不像个囚犯的样子。
苏秀按捺不住，就要冲出去，薛承弼手一沉压住他肩，轻声道：“等等！”薛承弼也已看清那牢中人就是唐衍，可这么贸然出去，会不会正中埋伏?对方只是困住唐衍，却没难为他。
唐衍突然回过身，面向苏秀一方，眨了眨眼。
“…………”苏秀一时没读懂他这“暗示”，皱了眉问薛承弼道：“他是要我们出去还是不出去？”
薛承弼看了会儿道：“他看到你了吗？”他这一问倒让苏秀愣了愣，“没看到我干嘛冲我挤眉弄眼？”
“他在明，我们在暗。你早就掐灭了火折，他对面就是一片黑黝黝的山壁，怎么知道你我到了？而他那间牢前有光，所以我们能一眼发现。”薛承弼不急不缓，把一番道理说完，苏秀听着点头道：“你说的是，可他是唐衍。他………”
唐衍突然转了身，又面向了牢里，背对着苏秀薛承弼。
“…………”
“…………大概真如你说，他并没有看到我们。”苏秀有些丧气，正打算出去，唐衍忽然转身，抬头盯着那片黑暗的穹顶。暗处落下几枚十字镖，**地下一寸之深，唐衍手扶上铁栏，突然又冲苏秀处看了一眼。苏秀这回看的清楚，唐衍的确是知道他所在，只是他不懂他此刻想说什么。偌大的暗室内忽然又传出金属碰撞声，苏秀听清是在头顶，凝神向上望去。
头顶忽而一阵风声，声音不到两丈，有人踏着石壁而行，伴随着金属击石的细碎声响。苏秀薛承弼屏住气息，来人并没发现他们，极快地掠了过去。那声音甫一走远，两人暗自松了口气，又听得一人以同样步法接近，似乎在追赶前面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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