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拿着笔在本子上乱涂了没十分钟,又兴味索然地丢到一边,转而打扰正专心致志在看书的张知楠。
“喂,你外公前面找你说了什么?你都跟这儿宅了一个月了,是不是该带你出去透透风了?”
张知楠本不想回答,但要真不搭理,他估计能喋喋不休一直说下去:“不出去,也没说什么,就是学习道术。”
“道术?别的呢?”
“没有别的了。”
“……那奖励什么的呢?你这么认真,奖励总有吧?”
张知楠莫名其妙:“我又不是为了张天师才学习。”
“那你是为了什么?”少年又开始玩他的那个笔盖子,可惜他不是很灵巧,于是那块小塑料时不时啪嗒啪嗒地敲在桌子上,发出恼人的声音,“你不觉得枯燥吗?”
“……”
关于责任、义务、原则,这样的对话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重复一次,少年嫌张知楠背书,张知楠觉得他散漫不自律,彼此都对对方的观念不敢苟同,偏生因为没有办法离开,不得不被绑在一起,只好互相给不痛快。
少年不知拿了什么东西,一闪一闪晃得他脸上热热的。
“虽然你看不到,不过外面天气真的很好哎,不考虑出去晒晒太阳吗?”
张知楠毫不犹豫:“不行,符箓还没有画完。”
“怎么没画完?你旁边不都是一样的?我看你都画了好多张了。”
“还不熟练。”
“会就行了啊!有必要这么吹毛求疵么……”
“有。”少年在边上说话,张知楠或多或少总会被影响,于是他干脆扯了一张画好的符箓,食指与中指并拢点向一处,黄符利箭一般飞了出去。
轰!
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破,惊飞了林中的鸟。
“……”
“稍有差池,效果不同,可能不准,也可能出事。”
这还是少年第一次见张知楠展现本领,一时哑口无言。
“所以绝不能大意。”
“我还以为……”
这也是张知楠刚刚才学的道术,这么一气呵成使出来心里难免还是有些畅快——
“还以为你是叛逆期故意把自己说得厉害呢……”少年道,“拿来伐木倒是挺方便?不过现代社会也有别的方法……”
“……”
对牛弹琴!
他的道术难道是哪来和斧头电锯相比较的?
明明外面的人都对他那么忌惮……
张知楠忘了本来这天他是想问一问少年的名字的,过了几天又想起来,但开口总是很突兀——他不知道又会被那个口齿伶俐的家伙怎么说,所以总要找个合适的场合。张知楠寻思着将来总会有机会的,便也没有急于一时。
即使整个小院里只住着少年和张知楠两个人,他还是觉得他们相当的合不来。
也或许是因为经常被打扰,所以自打少年来了之后,张知楠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关于院外的林中就有个通往鬼门关的结界一事张知楠是很早就知道的,不过由于体质原因,孤魂野鬼并不敢靠近他,与其说是害怕,他倒是也挺好奇所谓的百鬼夜行,究竟是如何的景象。
结界当时还是张天师负责的,而张知楠严格说起来,就类似于一只正在培养中的守护镇兽。
少年会问张知楠游戏不香吗?每时每刻这么认真,一点娱乐都没有,小小年纪就这样,担心秃头哦……
张知楠说我的家人没有秃头的基因。
不过趁少年还在睡大觉的时候他尝试着数了一下,最后以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做这样无意义又浪费时间的事而中止。
张知楠并不讨厌道术,并不讨厌这些条条框框和责任,本身性格也好静。
但实际上在这方面他没有那么多的选择,没有人教他其他的东西,他的母亲说很高兴他和少年关系那么好——少年不知道的是,张知楠已经比少年来之前开朗很多很多了。
虽然少年还是嫌他是个不爱说话的闷葫芦。
张知楠再如何稳重,到底也才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将来或许前途不可限量,但一切的无所不能都尚不是现在。他知道天空广袤,可看到的只有这一隅,在拥有其他的想法之前,他被灌输的始终就是这些东西,与他学到的所谓理论共鸣,构成了他的整个世界。
或许不可理喻,但对于当时的张知楠而言这就是全部了。
就好像是那个总嚷嚷着要离开的少年,暗中偷偷跑过几次,到底还是连大门都出不去。
在大人们看来无关痛痒的烦恼,都是那个年纪的他们的头等大事。
少年后来倒是与张知楠的母亲处得不错,每每她抽空回来的时候,少年总是相当热络地去迎接,反倒衬得张知楠有些冷落。张知楠的母亲欣慰地说:“刚和你见面那会儿你也不爱说话,怕生得不得了,现在开朗多了,真好。”
少年嬉皮笑脸地说,哪有,我不是一直都这么讨人喜欢吗?他顿了顿,又去勾张知楠的肩膀,被张知楠躲开了,少年转而捏了一下他的脸颊,扭头又对他母亲夸下海口:“和我这么好的大哥哥呆久了,有样学样,他也会外向起来的。”
张知楠皱着眉毛说你有什么值得我学的,少年道那可多了去了!
两人互不相让几个来回,张知楠的母亲忽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看你们两个关系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他们猛地停下来,异口同声道:“谁和他关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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