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俏皮话说一次尚可,多了就油腻了,钟乐被这么一打断,也没了继续的兴致。
最后他们在忘川河边上坐了一会儿。
钟乐想开口又没找好话头,张知楠忽然定定凝视着他,钟乐情不自禁逃离了眼神,半晌脑袋上传来轻柔的触感——他一开始以为是张知楠在摸他的头发。
他想说没大没小,到了嘴边却只泛滥成笑意。
“楠楠?”钟乐低声呼唤。
“沾到花瓣了。”张知楠解释,“头发上。”
钟乐说,那感情好啊,又不能渡河去对岸采撷,正好存着留念。
张知楠的指尖却是空荡荡的:“彼岸花是带不上去的。”他摇摇头。
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是什么故意调情的手段,但张知楠洁净得有些过分,钟乐无法把那么狡猾的东西套在他身上。
“带不回去啊……”钟乐说,“那我真的是完全没有什么收获,两手空空了。”他曲起膝盖,枕在自己手臂上,侧头望着张知楠,“你呢?”
这一遭如此荒唐又仓促,你有什么收获吗?
那一瞬间,钟乐并没有期待很多,他没有奢望张知楠的答案是他,不是非要张知楠说此行最大的收获,是你。
与张知楠行事作风不太相衬的这个环节,他和往常一样认认真真地做了,钟乐头一次希望他不是怀着什么目的,希望他能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无聊,没有什么收获、或者一切只是节目组的要求……而他本人是没有什么想法的。
不是特意为了寻找什么。
张知楠顿了顿,轻声道:“有的。”
“……走吧。”钟乐站起来,拍了拍魂魄状态下并不会沾到的尘土。他朝张知楠莞尔,“迟了黑无常又该嚷嚷了。”
“嗯。”
黑无常让他们列队集合,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还仔仔细细地点了五遍人数,才最终宣布准备返程。
他不无得意地说:“来时轻装绿色出行,这都要回去了,给你们来一波大的,特效足的,slay的。”
“他这又发的是什么疯?之前不是上过节目么,也不至于这样啊……”
“你懂什么。”许有说,“这次不是只有他跟下来吗,单人资源,要趁机抓住了,和白无常拉开人气差距,以后好解绑啊!”
“……”
虽然但是,黑白无常解什么绑?统统给我锁死。钟乐面无表情地想,别想祸害别人了。
有的选手身体开始渐渐变得透明,散发出萤火虫似的星星点点的微光。
众人惊叹间,张知楠忽然叫他:“钟乐。”
“嗯?”钟乐回了个鼻音。
张知楠很少叫他的名字,因为只有两个字,他也不似陆年年那样随随便便喊得出黏糊糊的昵称,就是单单连名带姓,听起来有点生疏的那种。
但钟乐不讨厌这短促利落的音节。
尤其是当它来自张知楠的时候。
“虽然没有做正确的事,但我做了我想做的事。我……并不后悔。”
“怎么了我们楠楠,忽然说这种贴心的话。”钟乐又手痒了,很想揉揉张知楠的头发,不过黑无常催着他们重返人间,进度倒是挺快,这会儿张知楠有一部**体已经消失在空气中,像飘落的雪。
太美好了,动手就有些煞风景。钟乐想。
张知楠犹豫了一下,似乎还想解释什么,风将他吹散,只能看到他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睫毛很长,或许是因为折射了周围细碎的光,如同粼粼的清泉,难得令钟乐品出几分温柔似水来。
钟乐也笑了,这样的气氛之下,他忍不住又想逗逗张知楠,想说好啊,你说的我没听到,那回头可得再说一遍,直到我听到为止。
他张了张嘴,才意识到张知楠差不多已经回去了,未必能听到他的声音。
上去再盘问你——于是钟乐最后给了张知楠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在旁人看来,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弯弯,带着一丝狡黠,灵动鲜活,是黑白书本扉页里夹着的彩色书笺,又仿佛冰雪消融后,开春时的第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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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乐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在负一层的停尸间,顶上是窗明几净的白色天花板。
他愣了愣,翻身坐起来,但或许是时间不凑巧,谁都不在,病房里就他一个人。
钟乐低下头,身上穿的还是统一的病号服,伤口似乎已经不再隐隐作痛,不过可能是去地府走了一遭的缘故,虚弱和疲惫从骨头里渗出来,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伸了个懒腰,打算去找张知楠,顺便也弄点吃的。
“啧啧,没想到你这个许有浓眉大眼的,居然这么喜欢被剥削……”
钟乐找到他们的时候,陆年年正和许有在餐厅里吹牛,音量倒是不吵,不过陆年年总是活蹦乱跳的。王为高冷地坐在另一侧,脸正好被阴影笼罩了,晦暗不明。
“你这话说得,整整两天没安排就在这里摸鱼,你不觉得奇怪吗??”
“哪儿奇怪?好日子不过你非上赶着贡献绩效吗?”陆年年看向王为找认同,“多休息休息不好吗?这里的席梦思不软还是哥哥姐姐们带进来的外卖不香?”
“比赛能晚些再开,当然是好事。”
陆年年马上说:“看吧!”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乐乐哥!你醒了!”陆年年捂着被他薅乱的头发。
“嗯,饿死我了,还有啥吃的没?”他很自然地在他们边上坐下,左右张望,“楠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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