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乐窝在桌子后面捧着个手机单排厮杀正酣，听见门口有人进来，他头也不抬地招呼：“请问是买东西呢，还是请大师看相啊？”
他没等到回应，倒是脑袋上被人狠狠乎了一巴掌，钟乐心道不妙，赶紧把手机往抽屉里一丢，果然看见江平面色铁青地瞪着他。
江平四十多岁，身材干瘦，脚踏一双老布鞋，是这间小店的主人、钟乐的老板，圈内人称‘老江湖’，干这行已经十多年，把簧手艺了得，乃一腥到底——通俗点说，就是神棍。钟乐也不是第一次上班摸鱼被抓包，事到如今哪还会不好意思，笑嘻嘻地说道：“哎，江大师来了啊。”
江平拿鼻孔对着他，冷哼一声：“大清早就在偷懒！”
“那什么，现在不也有喜欢自己逛逛的客人嘛。”再说这个点哪儿有人来？当然，钟乐面上还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油嘴滑舌。”江平没好气地骂他，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拍在钟乐面前，“一会儿下午三点，不要迟到。”
“嗯？”
江平不仅没揪着他的耳朵喋喋不休，还破天荒给他安排了工作，态度如此温和，倒是搞得钟乐有些杯弓蛇影。他生得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弯弯似含秋波，倒是有些像古卷画中的艳鬼，横看竖看都不是做这行的长相，所以被江平捡回来之后虽然学了一些手艺，却几乎没有跟着江平出去实操过。
钟乐将信将疑地拿起来：“……Star妖灵妖，全球首档天师真人选秀节目，为你pick的天师投票吧……由天师协会协办，专业老师指导，最终海选火热报名中？？什么鬼？？”
“最后如果入选的话，不仅有极品宝器，还会直接签约经纪公司。”
钟乐一点就通：“等于会有公司来负责把人包装成大师？”
江平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钟乐正反面地翻了翻那张宣传海报，他可不认为江平有这么宠他：“这么好的事，你自己不去？”
“我听老吴家孩子说这两年选秀多，这个节目看着也不一定会爆，万一不靠谱，不是等于全国通报这人是神棍吗？”
“你拿我垫刀！”
江平戳他的脑门：“就你这长相，好不容易能派上点用处，还给我挑三拣四！”
“老吴家不是和那什么协会混得不错吗，这都最后一场了，还打听到什么没？海选什么形式？这临时抱佛脚也得准备一下啊。”
“只知道有人去，保密得很，没消息。不过上面不是写着比赛时会采用什么专业测试仪器吗？”江平给他出主意，“喏，你把小赵做的这几个东西都带上，贴哪儿哪儿亮灯，让跳闸就跳闸。”
小赵全名赵家和，也是江平捡回来的孤儿，技术宅，平时就爱鼓捣他的小发明，江平出去坑蒙拐骗的时候还挺实用，怎么说也算是个肉眼五元特效，挺能唬人的。
“靠不靠谱啊？有这么简单？”
“简单个头！”江平还是没忍住削他，“这跟魔术一样，都是手艺活，你要不让人发现才叫厉害！……算了算了，看你那样，估计能活到第一轮就不错了。有机会多宣传宣传。”
“那我是不是也得打扮得像样点啊？”钟乐美滋滋打开挖宝app准备行头，他老早就想试试江平那种神神道道的打扮，“……哦，但是快递到不了哎！”
江平咬咬牙，肉疼地给他发了个微信红包：“你自己收拾收拾，等会早点到，探探其他人的情况。”
“才三百块！买件换季打折款都不够！”
“给你钱就不错了！小崽子天天的光吃饭不做事，带也带不出去。”江平越说越心烦，“去去去，不要在这里碍事。”
“好滴，那我先走啦~”
江平一脸晦气，钟乐把门带上，眉开眼笑，带薪摸鱼的感觉真是不要太棒。
江平的店面隐在古镇的小巷子里，钟乐看店的时候也会做些贩卖清明祭祀、道家用品的生意——大师又不是辟谷了，也是要吃饭的嘛。江平这里包吃住，条件不差，不过钟乐平时也没有什么固定工资，但虽然难得有外快，钟乐还是意思意思地拐进了附近居民区的一家美容理发店。
上午没客人在，就一个接待的小妹在坐班，对方看见他便眼前一亮，热情地问他做什么项目，江平给的钱没什么能浪的余地，钟乐忙说自己就修个头发。
“正好现在也不忙，我们新店开张不久，正在做活动，给您做造型都免费的，只要同意让我们拍照宣传就行了。”
有这种好事？钟乐不上当：“到时候又要说服务不收费但是产品要收钱了吧？”
“真不收钱，我是实习的，难得有人练手……”小妹嘀嘀咕咕，“假头模也是很贵的！而且你长得比较好看，剪残了看起来就也还好……”
这话钟乐听着舒服，可比什么开业大促有说服力多了，况且洗剪吹加起来也收不了多少钱。
“帅哥想做什么风格的？”
钟乐想了想：“我等会去拍照，仙风道骨，懂吧？夸张一点不要紧。”虽然整个节目有点不知所云，毕竟是去参加天师选秀，钟乐从江平身上学到的经验就是外表得有欺骗性，要求也不是太高，起码收拾得不太休闲。
“仙……嗯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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