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疼痛而迟钝的意识中,我听见那位郎涛打扮的哥哥的声音响起:“你说得真委婉,何不明确地告诉他。你只想要个一无所知的乖弟弟。”
“滚一边去,我知道你是谁。”冬装哥哥从我的右眼眼眶里拔出了手指,刚才始终旁观的断首哥哥,飘来亲吻着我的伤口。
有什么东西顺着伤口钻入我的眼中。
黑暗的,粘稠的,柔软的物体。
疼痛大大缓解。
但这种奇怪的止痛方式,也在逐渐模糊我的思考,甚至令我昏昏欲睡。
我左右扭头极力想要避开他的触碰。
这时,那个郎涛打扮的哥哥,突然发生了变化。
他的四肢反折,眼里流露出令人熟悉的狂热与爱恋,说道:“哦,那就没有什么掩饰的必要了。彤彤是我的,伤害彤彤的都该死。”
他伸手拍飞了悬浮在空中的头颅,像蜘蛛一样移动手脚冲来,一把撕开了我和冬装哥哥,与他扭打了在一起。
这不是两个人类之间那种争斗,更像是两只野兽相互撕扯着血肉。
我的耳边全是血肉被击打,被撕裂时的粘稠声。
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蘑菇分泌液的腥味灌入鼻腔。
我挣扎地爬起来,透过还能视物的左眼,看着两个完全不成称之为人形的东西交缠在一起。
其中一个人,抬起满脸血红的面孔,看看我说道:“逃吧,逃吧,我的彤彤,我的彤彤!”
我看了他一眼,捂着流血的右眼,转身跌跌撞撞地爬进了黑暗之中。
跨入黑暗之中的瞬间,刚才阅览室中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不见。
只有细弱的呻吟声若有若无。
我从地上爬起来,打量着四周搜索楼梯的所在。
失去右眼之后,我再也没有依靠现实世界定位的视角,只能依赖于左手中的桃花带来些许亮光,用仅剩的左眼搜索着我的道路。
但亮光显示的景象,看见并不比看不见有多少有利,甚至更糟糕。
我面前就是那段通向三楼的楼梯。
但楼梯的上方,正挂满了上吊的女人。
她们苍白着脸蛋,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有的露出眼睛,有的被头发遮挡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清脸,但都离地不过半个人的距离,浑身痉挛着,双脚不断在空中踢蹬,持续着死前的挣扎和痛苦。
之前我听到的呻吟声恐怕就是她们发出的声响。
我试探地向她们靠近了几步。
瞬间,上吊女们全都停止了动作,顺着楼梯的坡度,睁着双眼从上到下俯视着我。
我又走了几步,她们循着我的方位,转动着头和暴出的眼珠,从头发后紧紧追逐着我的动作。
我侧过头看了看背后被黑暗遮盖的空间。
已经不能回头了,要想上三楼,只有穿过她们的这条路。
我将桃花叼在口中,全身趴下,打算从上吊女人们的下方匍匐着爬上三楼。
趴在铺设瓷砖的台阶上,我只感觉寒气从胸口浸入心脏,轻轻呼气都有白气形成。
右眼和左手手腕依然流血不止,愈发加重了这种寒意。
比起身体上方的上吊女尸带来的恐惧和危险,我自己已经接近极限的身体更是一种阻碍。
我只觉得眼前发黑,哪怕一节台阶都移动得非常困难。
但我不能放弃,也不能停止暂歇,因为连我自己都无法保证,如果停下,我是否还能保持意识。
耳边,那些女人用低低的声音,说:“姜彤……姜彤……我是你的姑姑……帮帮我……帮帮我……好难受……好难受……”
我的视野中,一条条淌着黑色液体的浮肿、略微腐烂的腿猛烈地踢蹬着。
同时挂着她们的麻绳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我不敢想象,如果绳子断了会发生什么事。
好在,我爬过前一半台阶,转过一个拐角,都安然无恙。
然而我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起先,我并不会撞到她们的腿,随着台阶攀爬,女人们离地的位置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甚至当我离三楼不过四五级台阶的时候,她们的冰冷的脚丫已经踩在了我的后背上。
她们想要借助我的后背站起,但好像被烫到一般,又缩回。
女人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彤……彤,救……救……我……为什么……只有……你活着,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她泄愤一般地踢着我的后背,我咬牙承受着,爬上了三楼的走廊。
这里同样是漆黑一片,只有我口中的桃枝带来些许光亮。
我瘫在地面上,精疲力竭,别说是行动,哪怕是看东西都力不从心。
近在脸边的,刚从口中取下的桃枝都已经看起来重影、虚化。
好想停下来,休息一会。
哪怕只休息一分钟,一秒,甚至一个眨眼都行。
可在这里停下意味什么,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我撑着地面,靠着墙壁,一点点挪动着站起。
身后,腿边,悉悉索索的,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移动着。
我低下头,眨了眨眼,等视野变得清晰,看见脚下,有一双眼睛嵌在地面上。
刚才那种轻轻的触碰感,就是眼皮擦过我的脚掌所致。
顺着这双眼睛,我左右环视。
从墙壁到地面,以及天花板上,甚至一直蔓延到看不清的走廊尽头,一双双眼睛逐次睁开。
他们眨着眼睛看着我,发出耀眼的白光,照亮整个空间。
桃枝中再次传来那个声音。
“解放我……你的报酬……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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