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快帮我瞧瞧新生里面有没有什么好苗子？”足球社社长嬉皮笑脸地凑近办公桌，随手拿起一份资料粗糙地翻阅着。
“昨儿篮球社招新，居然窜出好几个身体素质拔尖的新人，看得我好不是个滋味呀。”
沈山南头也不抬地继续整理着凌乱堆积的新生档案，知道他说的并不只是玩笑话。
足球社和篮球社毕竟都是竞技类运动社团，难免会因人力物力等资源抢夺而发生竞争。
“我可没那个闲工夫，你自个儿翻，翻不到算数。”
“行行行，你是大忙人呗。”足球社社长撇撇嘴，只得自行着手翻找，“我招个新还得自个儿手翻几千份档案，怎么就这么跌份呢？”
“篮球社那帮孙子福气就这么好？我昨儿偷偷溜进篮球场去看他们招新，人多尚且不说，打得还挺有门道，有个新崽又凶又狠，几个老队员都硬是防不住他。”
“好像是叫什么……什么沈亭北……”
沈山南翻阅档案的手指猛地一僵，面色骤然凛肃，又听足球社社长激动的声音叽叽喳喳地响起：“哎哎哎，这个新生不错，档案说是高中校队得过省赛冠军。”
“你帮我拉他进足球社呗。”
一沓纸被硬塞到沈山南面前，他匆匆地抬头一瞥，却见竟是陆空青清丽的面容。
沈山南翻阅几千份档案，眼睛已经麻木得区别不清外貌美丑，竟也还是觉得陆空青是眉眼笼翠的亮眼。
他是牛仔罐里泡软捞出来似的莹白，瘦得棱骨纤纤很是明朗干净。
又生得秋水深深琥珀澄澄的鹿眼，透着融不得泥沙浊物的清傲。
融不得泥沙浊物……
他在陆空青眼里，也是一摊恶臭不堪的烂泥吧。
沈山南想到前几天陆空青当众下他面子的情状，霎时手指狠狠地紧攥档案的纸张。
碍眼。
和沈亭北那个狗眼长在头顶上的混子肖似的碍眼。
沈山南盯着档案上面那串眼熟的寝室编号，眉头紧锁。
好像陆空青和沈亭北还就是一个寝室，搞不好两人就是攒堆找他晦气。
沈亭北突然回国是沈氏夫妇的要求，他不知道沈氏夫妇做的是什么打算，却也不能贸然去问。
沈亭北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被他陷害赶出美国四年不可能没有图谋。
怎么着他也得去沈亭北那儿探探底，顺道摸清陆空青的态度。
沈山南面色稍缓，露出个亲善的笑容，“我一会儿就去他寝室帮你拉人。”
……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陆空青洗完澡一关水闸就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咚咚咚地响个不停，好像没人理会就会一直敲下去似的。
沈亭北出门了吗？
他洗澡前分明还看到沈亭北站在窗边沉着气举哑铃。
外面的敲门声又急又重，听得陆空青有些心烦意躁，他匆匆擦干身子套上衣裳就朝外面走去。
磨砂制的玻璃门哐当一声被打开，冒出一阵白茫茫热腾腾的雾气，陆空青微倾脖颈擦着湿发走出浴室，叫空调冷气冻得猛一哆嗦。
他有些气郁地瞪着仍站在窗边举哑铃的沈亭北，“敲门声你没听见吗？”
“听到又怎样？”沈亭北皱起眉，叫陆空青的口气激得脾气高涨，直想骂陆空青白痴没脑。
能有什么事手机上面不能通知非要到寝室说，就算有大事也该是破门而入，哪里会有空闲敲这么久门。
新生寝室还能有什么花头，不是推销驾校保险就是催交宽带水费，再来就是破烂社团拉人。
开门就是被骗得连裤衩都不剩。
沈亭北有一肚的刻薄话可以骂，可他看着陆空青被热气蒸红的额角，竟是一句都吐不出。
他怪异地滋生一种错觉，好像倘使他再稍恶些，陆空青就会恼羞委屈地哭出来似的。
沈亭北有些局促地抿抿嘴，撇过头去只管自个儿举着哑铃，不再去看陆空青，低沉着声音提醒道：“有些敲门声你还是没听到好。”
陆空青却以为沈亭北是在警告他，凛着面色不再理会沈亭北，较劲似的转身就去开门，随即面色骤然凝滞。
“你好，陆学弟。”沈山南和煦地一笑，没有因被一直晾在门外而露出丝毫的恼怒。
只有他背在身后的拳头攥得嘎吱作响。
“沈亭北在里面。”陆空青和沈山南并没有什么干系，只一次的接触也闹得很是不愉快，他不觉得沈山南会有事找他，只能想到沈亭北那一层去。
沈山南听着却觉得陆空青是在站立场警告他，暗暗地咬着牙，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就只是和你说几句话而已，他总不会这也不让吧。”
陆空青眉头一皱，不知就里却也能感觉到沈山南的话夹枪带棒。
“你高中足球校队拿过省赛冠军，我想你可以考虑要不要进足球社，既能做你喜欢的事又能拿到资源，这样的便宜事情可不多。”
沈山南说得很是明朗，几个大社团也是积攒人脉资源的地方，并且娱乐性质较强，远要比学生会的工作轻松。
陆空青面露反感道：“我没兴趣。”
“我劝你再……”
“我说了我没兴趣。”陆空青的声音骤然拔高，拧紧的眉宇横着厌烦燥郁。
沈山南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声音怨愤地压低道：“陆空青，你可别给脸不要……”
“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
沈山南话音未甫，就见沈亭北就骤然冒出来凑到他面前，竖眉怒瞪。
沈亭北刚锻炼完，白色的短袖叫汗打湿得又薄又透，紧紧地贴着精瘦的腰杆，裹出肩宽腹窄又高挑挺拔的身躯。
陆空青也被他突然冒出来惊了一跳，鼻尖骤然笼着沈亭北被汗浸湿的衣裳气味，并不难闻，是湿润的皂角清香。
沈亭北青筋突起的手臂一把揽着陆空青往身后一挡，说话间灼灼热气都重重地喷到沈山南鼻尖，像头吊睛虎哼着气警告蓄势似的。
“他不想进足球社，听得懂人话吗？”
“癞皮狗似的跟着别人后头舔特别有成就感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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